衛玉揚眉,也舉手在小孩的額頭上摸了摸,兩個孩子喜歡的咯咯發笑。
床其實不大,衛玉怕孩子們掉下去,便靠在外頭,最里間是小無名。
四毛拉著衛玉的一隻手貼在臉上,朦朧之時喃喃道:「好香呀。」
孩子們說睡就睡著了,衛玉雖然也疲乏的很,但腦中走馬燈似的,一些事情連番閃過。
從野狼關,到縣衙,徐府……乃至一些細節。
野狼關那細作鄒彥垂死掙扎,想要殺宿九曜之時,少年掙脫繩索將她攬住。
那一刻她嗅到他身上風霜肅殺混合著鮮血乾涸的味道。
乃至在回長懷縣的路上,他一人面對牛頭山上眾人,單薄的身影如同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刺入敵陣。
半夢半醒中,衛玉打了個寒噤。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三個神秘殺手,一轉眼,其中兩人已經暴屍荒野。
耳畔有個聲音在提醒她:「該走了,不可逗留。」
衛玉心中煩惱,雖在夢中,卻也知道這句話不錯,她費盡心機才避開地方盤查,眼線耳目,一路流離至此。
可她一到,便鬧出大動靜,京城那邊不可能不知道,也許這會兒,李星淵已經知曉了。
說起來,衛玉有些好奇。
她不知道紀王殿下、如今的東宮太子李星淵在知道她假死脫身後跑到這千里迢迢的地方,會是什麼反應。
會勃然大怒,會大惑不解,或者,只是單純地為她的死里逃生而欣慰?畢竟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她閉著眼睛,眼睫不安地抖動。
衛家是豫陽大族,衛玉的父親衛曉,只是族中一派分支,衛曉飽讀詩書,為人正直,高風亮節。
當時三殿下、紀王李星淵的封地便在豫陽,衛曉聲名遠播,紀王殿下禮賢下士,親自登門造訪。
衛曉也很欣賞王爺的談吐雅量,遂跟紀王殿下有了半師的情分。
後來衛曉因身體之故早逝,大家族內暗潮洶湧,衛玉的生母又不在了,處境堪憂。
幸而是衛曉的至交好友蕭太清將她帶了出來,當時蕭太清只是紀王府的一名侍讀,便把衛玉假扮男孩兒,留在身旁。
衛玉就這樣留在了紀王府。
本來她以為紀王殿下會認出她就是衛青蟬,畢竟兩個人曾經見過一面,雖然那日天黑雨急,倉促之間。
可是……也許真的是因為那天匆忙之中沒看清楚,加上她又換了男孩子的裝束,李星淵竟沒有說什麼,只偶爾誇她生得好,甚至對於蕭太清所說、衛玉是衛家的遠房親戚、被他收留在身旁的說法並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