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視上遲淵赤紅的眼睛,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回答。
可這算什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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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的情況和構想中的完美形態不一樣,要達到理想里的摘除很難,只能說預料過。
事情有條不紊地進行,也的確如此。
孩子很快便被取了出來,將將三十二周,一出生就被養在保溫箱裡,儘管命運多舛,但好像情況算好。
之後一切便變得混亂不堪......
凌秩現在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他張合著嘴,努力使自己像每次手術出來時通知家屬般,把事實告訴遲淵:
「活著......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
可發出聲才明白自己出口就是哽咽。
他問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算是希望麼?
現在他看著遲淵,想問同樣的問題。
凌秩清晰地聽到自己內斂的泣音,聽到蔣旻辭崩潰的哭聲,可眼前的人,離他最近的人,只是靜默地站著,如裡面躺著的陸淮一樣安靜。
「遲淵......」
他乾巴巴地喊道。
「他會醒的。」
「他一定會醒。」
成曄從未見過遲淵如此狠厲的一面,不像是對愛人殷切的期盼,如果忽略到滲血的眼睛,大概更傾向於在廢墟里重塑信仰後,如若達不到,就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不像是要陸淮醒來,而是在對自己說——我會把他搶回來,哪怕要入陰曹地府的地獄。
遲淵攥緊拳,他說過愛我,就要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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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被轉移到重症病房,臉色蒼白透明,他巴掌臉籠在呼吸罩下,那根細長的管子,纖細單薄卻好似繫著兩個人的命。
遲淵只敢站在外面,透過那扇很小很小的窗戶,深深地凝望著,誰都知道無人能勸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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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愛到底是多陳詞濫調的東西,它是凡夫俗子周而復始的爛俗戲劇。
遲淵和陸淮大都對這種東西接受無能,甚至於有些「不屑一顧」的意味,他們從來都看輕「愛」的力量,對所有的不理智壓入箱底,用鎖塵封。
可偏偏,都在此栽得最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