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是打完了,但是戰後還有許多事要做,」席瞮先去把污水倒了,再回來把洗乾淨的帕子搭在桶沿晾著,才接著剛才的話說:「暫時不回去了,與東魏和談,我是使臣之一。」
駱喬突然傾身朝席瞮湊過去,沖他笑:「與東魏談判呀,帶上我唄。」
「我帶上你?」席瞮笑問:「帶上你能幹嘛?」
「那用處可多了,」駱喬揚起下巴,「若是有不長眼的東魏人敢惹你,我幫你捶他。他們的十六皇子都被我抓來了,還有杜曉……對了,杜曉!」
駱喬一拍自己的膝蓋就要站起來,一激動就扯到了腿上的傷,痛得她嘶了一聲,腿一軟差點兒跪倒。
「小心!」席瞮趕忙過去扶住駱喬,「你這是要去哪兒,杜曉怎麼了?」
「我們把杜曉藏在了馬車夾層里,他這會兒還活著吧,沒被尚永年偷走吧,」駱喬一瘸一拐往他們駕來的馬車走,邊走還邊放狠話:「尚永年要是把杜曉偷走了,我立刻就去追殺他,捶爆他的狗頭!」
張瑾等人都身受重傷,一時沒顧得上杜曉,先鋒軍幢主喻灃指揮士兵打掃戰場,把尚永年沒管的東魏十六皇子霍渙抓起來,他並不知道這些人潛入東魏是要帶走杜曉。
杜曉被藏在一輛拉貨馬車車板的夾層里,蜷縮在裡面聽著外頭喊殺聲震天,又聽著外頭喊殺聲漸漸消失,平靜地等著最後勝利的那一方把夾層板搬開。
然後他等……他等了又等……等了不知道多久了還沒有人來。
聽著外頭傳來的隱隱人聲,杜曉自暴自棄地想:行吧,就這樣吧。
然後夾層就被打開,天光照進來的那一刻,杜曉不適地眯起來眼睛,眼睛也生理性地濕潤了起來。
緊接著,響起了一個欠揍丫頭的聲音:「杜將軍,你這麼感動的嗎?」
杜曉蜷縮得太久,四肢都僵硬得不能動,席瞮叫來一個士兵一起把杜曉從夾層里扶出來。
「杜曉!」跟張瑾說完話的喻灃站起來看到馬車裡坐起來一個人,仔細辨認了一下,立刻就是一聲驚呼。
杜曉是兗州將士們的「老熟人」了,用重甲軍將軍周訪的話說就是「杜曉化成灰,我都能認得哪一捧是他」,喻灃在戰場上見過杜曉不止一次,哪怕時隔五六年,哪怕杜曉形容狼狽,他依舊對這張臉記憶猶新。
不過杜曉怎麼會在這裡?還藏在馬車裡?
「張郎將,這是……?」
張瑾坐在一輛馬車前室上靠著車壁,聞言轉頭朝杜曉看去,對喻灃說:「我這一趟,就是為了把杜曉『請』回來的。」
他此行知道的人寥寥,又特意喬裝過,一路上雖不說平平順順,但都有驚無險,眼看就要到武陽卻遭到尚永年守株待兔,幾乎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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