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了,式乾殿上站著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可軟骨頭還是一樣的軟骨頭,自己站不直就想拉著所有人一起跪著的狗東西。」簡溪把席榮遞來的茶一口牛飲,脾氣還和幾十年一樣火爆,隱居並不能讓他變得溫和一點。
「所以才請你出山,霍昭圖傷病纏身,下面的小子資歷還太淺鎮不住。」席榮又給簡溪倒滿了一杯。
「我就知道你派人去找我沒有好事兒。」簡溪這會兒沒牛飲了,慢慢品嘗所謂的建康新茶,一邊喝一邊嫌棄:「建康京幾十年了還是一個樣,一個比一個浮誇,一天天盡攀比誰更奢侈。還有那些什麼鬼烏衣名士,我呸,就那樣兒也配叫名士,少侮辱名士!」
多年不曾聽到老友叭叭叭噴人,席榮相當懷念。
「跟咱們靈溪散人比起來,建康的烏衣公子們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席榮很捧場。
「那是。」簡溪相當自信,放下茶盞擺手示意自己不喝了,他品過了,建康新茶難喝得要命,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往裡面加,失了茶本身的味道,建康人懂個屁的喝茶。
「我就奇怪了,你這司徒都做到這份上了,為什麼不加九錫?」簡溪很好奇老友的想法,他雖隱居蒼梧山,並不是萬事不知。
席榮笑道:「九錫也就那回事兒,我暫時還沒有謀朝篡位的打算,就不加了。」
簡溪說:「是篡不了,畢竟謝玄錫、柳連城也不是吃素的,謝、柳真要聯手跟你拼個魚死網破,你贏了也是傷筋動骨,反倒是便宜了顯陽殿養鳥那位。」
席榮點頭,是這個道理。
「聽說顯陽殿那位現在無鳥可養了,真的假的?」簡溪好奇問。
「真的,」席榮也不賣關子,「三年前國庫虧空百萬石稅米的案子你該聽說過,你覺得那些稅米去了哪兒?陛下高風亮節,自願削減建康宮用度,沒錢養鳥了。」
簡溪:「……」
簡溪:「哈哈哈哈哈哈……」
要他靈溪散人說,損還是席孟仁損,沒錢養鳥哈哈哈……真是想一下就笑破肚皮的程度。
席榮等簡溪笑夠了,再問:「肖望兄,如何,可願出山接手兵部?」
簡溪目露沉思。
他當年辭官歸隱,正是因為朝廷在可以一舉拿下豫州的時候執意要議和,這跟二度將豫州拱手讓人有何區別,當年他和席孟仁尚且年輕,在族中、朝中權柄不夠,左右不了時局。
比起自己的衝動放縱,簡溪很佩服老友這些年在朝堂上步步為營最終能夠一句定江山,可他也不後悔當年的選擇,他就是衝動的不肯受氣的性格。
如今宋國這局面和當年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