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吧你就,」席榮靠在迎枕上用力揮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不信,「蒼梧山除了你都沒一個人,你聽誰說去。」
簡溪就不高興了:「蒼梧山難道沒有砍柴的樵夫嗎,我不能聽樵夫說?」
「能能能。」席榮點頭點得很敷衍。
簡溪不滿席榮的敷衍,要罰他酒,席榮也不含糊,舉起酒罈子就喝了一大口,簡溪在喝酒上面的好勝心莫名其妙被激發,覺得自己不能弱,席孟仁喝一大口,他就要喝兩大口。
兩位老朋友喝著喝著不知怎麼就拼起酒來,然後雙雙把自己喝醉。
席矩回來向父親請安,進入書房看到的就是放浪形骸的倆長輩。
席矩:「……」
吩咐僕役伺候二人更衣醒酒,席矩換了身衣裳出門會友了。
席榮將簡溪請回來的事沒多少人知道,但這裡面不包括謝禹珪和柳光庭。
他們也都是經歷過叫簡溪憤而辭官的議和的。
當年柳光庭反對議和,如今坐上河東柳氏族長位置的他變成了支持議和;而謝禹珪當年是支持議和的,現在則態度曖昧。
得知席榮請回簡溪,柳光庭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如今的兵部尚書霍韜因早年的暗傷病痛纏身,再堅持不住了,他下面兩個侍郎——其中一個還是席榮的孫子席烈——還暫時鎮不住兵部。
席榮想要以武力收復豫州,兵部尚書這個位置至關重要。
知道霍韜要撐不住,柳光庭針對兵部的安排就加快了,他就算拿不下兵部,也要分一杯羹。
可席榮請回簡溪這一舉動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簡溪,柳光庭記得他性子火爆,一言不合就詈言詈語,一張嘴討厭至極。
「玄錫身在戶部,比在下更清楚國庫,軍隊一開拔就是燒錢,國庫還有多少錢能夠燒的。」
柳光庭借年節下走禮,去了謝禹珪府上拜訪,兩人推拉了一個多時辰,終究還是柳光庭要急迫一些,忍不住露了相。
「國庫這兩年還算充盈,只要別再出居心叵測之人虧空國庫就行了。」謝禹珪並不接話。
知道簡溪回建康,謝禹珪就已經做了決定。
當年他支持議和,是因為看到連年戰爭叫國庫空虛得能跑馬了,百姓也不堪賦稅兵役徭役的重負,民間隱隱有了亂象。
固然,當時可以乘勝追擊收復豫州,可他擔心的是豫州還沒收復,宋國就先爆發民亂,屆時內外交困,怕就離亡國不遠了。
就如現今的齊國。
但是現在的宋國,因為四年前的減賦之政藏富於民,還真耗得起戰爭的開銷。
「軍隊的事吧,還是得軍隊內解決,咱們坐在這里空談有何用,」謝禹珪問:「柳侍中覺得我這話在理嗎?」
柳光庭聽出了謝禹珪的意思,在心裡冷嗤了聲「老狐狸」。
他的確要給濮陽的兗州軍摻沙子,謝禹珪不出力想從中撈好處,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