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汀的目光安靜地掃過席上的每一個人,在富怡貴人身上停留片刻。
事實上,這一桌妃嬪,除了那細作,哪怕算上早逝的純寧,最終和阿縈的關係其實都算得上融洽。所以她才安排了這場宴席,想要阿縈能比前世更好地走入眾人的視線中。
前世,很久很久以後的時候,她與阿縈可以稍微和平地說說話時,她也曾刻意夾槍帶棒地問過,究竟阿縈是如何收買了這全後宮的人心。
阿縈只是很淺地微笑,回應道:“或許是因為同樣的目的吧。”
她這麼說著,輕輕攪拌著碗裡的藥汁。阿縈毒蠱出身,後來禁足在一起時,容汀才知道原來她還擅醫術,並且不輸太醫聖手。
阿縈過涼了那碗藥,一勺一勺地餵給她,滿足而又輕柔地說道:“殿下,因為我們都希望您好。而且我知道,您一定會很好很好。”
“所有您期待的都會實現,所有您所願的都能得償。”
“而我們,都只是柴鑫。”
**
容汀收回思緒,發現宴席上在富怡貴人的帶動下起起落落地響起了些說話聲,坐在那小姑娘身側的幾個才人很新奇似的想要逗那小姑娘說話——畢竟她們認知中能驅鬼的道長都該是鬍子老長的老頭子,沒想到居然是個總角小兒,多少有些奇怪。
那小姑娘也全然不怕,一邊脆生生地用唱詞回答問題,一邊隨手將那幾個才人桌上的食物都撈到了自己跟前。
只是……若仔細聽去便可發現,她幾乎回每一個人的話,卻從不應富怡貴人的聲。
容汀轉頭看向顧懷縈,她還在對付那碗酸酪漿。
習慣了南陵口味,終究是吃不慣中洲稀奇古怪的點心,吃一口就皺一下臉。但或許因為這是從容汀手中遞過來的,顧懷縈還是一口一口將這淺淺一碗底混著紅豆沙的白漿吃了個乾淨。
顧懷縈咽下最後一口,總算能放下碗鬆口氣,一抬頭卻看到容汀似笑非笑的眼睛和大大的口型,怕她看不懂,說的還是南陵語。
“要不要再來一碗?”
顧懷縈:……
敬謝不敏。
宴席上,再無人提任何可能掃人興致的話題。
一場宴席從午間拖拖拉拉持續到了黃昏,那小姑娘像是總算吃飽了,將眼前的碗碟一推,抬首問道:“娘娘們,昏黃鬼事,黃昏鬼時,可要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