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睡著了。
宇文顥從手機上抬起頭,男人睡的很香,托著頭歪在柔軟的沙發里,眼底也泛著一抹烏青,看來最近睡眠質量也不咋樣。
用腳頂了頂鮑皇叔的腳,男人醒了,眼裡布著血絲,意識到自己睡著了,使勁搓了把臉,不情願地坐直了身體,看看表,他們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客人進進出出的,早已不是剛才那撥人了。
鮑皇叔摸出煙,正要起身往外走,這個時候,女侍者輕盈地走過來,說他們可以進去了。
沿著細窄的走廊往裡走,光線逐漸暗下來,進入內室,門從身後關閉了。
幽暗的燈光,厚重的帷幔,古盞托蓮,雕燭盤龍,在一片煙霧繚繞中將原本就看不清的內室襯托的更加神秘莫測,卻又叫人隱隱的興奮莫名。
那是宇文顥,鮑皇叔則不然,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一切,包括眼前這位久負盛名的神婆。
一張木桌案幾後,端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不像室外的兩名侍者打扮簡樸,反而是紅衫綠褲穿戴古怪,頭上包著暗色頭巾,畫著極濃艷的妝,臉塗得格外白,眼睛卻濃黑的嚇人,分辨不清眼眉間的分界線,厚厚的嘴唇如血般鮮紅,此時,正用那雙像黑團絨的眼睛冷冷地望著進來的客人。
進來之前,女侍者特意叮囑過,關掉手機,神主問什麼就答什麼,還要如實作答,不要輕易打斷神主的發言,諸如此類。
神婆抬起一隻手示意客人們落座,案幾的對面是兩張編織的蒲團,宇文顥率先坐下來,見鮑皇叔還在看四周那些稀奇古怪的裝飾,只好拽了下他的衣角,這人,總是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好奇心。
神婆在手邊的一盞小油燈上,重新點燃一炷香,插進正中的香爐里,微動紅唇,闔眼念了兩句不知哪裡的話,任誰也聽不懂的,然後睜開眼看向他們,吐出兩個字:「來意。」
宇文顥剛要張嘴,身邊的鮑皇叔一指他,笑道:「我陪他來的。」
扭臉瞪了男人一眼,宇文顥低低地說:「我們一起的,想請平安符。」
神婆點了下頭,又看了眼鮑皇叔,從案几旁的一摞黃紙中取出幾張,上面畫著彎彎曲曲的紅色的符號,宇文顥以為這就完事了,正有些失望,不想神婆又閉目,翻著手掌做了幾個古怪的姿勢,黃紙繞過燃著的油燈,忽地一下燒起來,躥出老高的火苗,宇文顥和鮑皇叔不由自主地同時向後仰去。
鮑皇叔脫口道:「當心著火。」
神婆並不理會,睜開了眼,宇文顥微微尷尬,輕輕捅了下口無遮攔的鮑皇叔。
火焰熄滅,黃紙化灰,精準地落在了一口水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