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掀起眼皮,眼裡溢滿疲憊和煩悶,看得人呼吸不暢。
「這件事我幫你處理,你只要告訴我想要什麼結果,需要做到什麼程度,你需要了解的就問我,其他都不要擔心,完全交給我來辦,可以嗎?」裴燎有些忐忑,不知道這樣的要求是否冒犯,但事關夏澈自己,還是堅定地說下去,「你可以放心不下別人,但你要放心我。」
夏澈走不掉無非就是因為這邊沒個能理所當然託付的人。
這點對他來說完全沒問題,家裡別的不多,就能用的人多還有錢多,信他就夠了,不需要勞神費心掛念別人。
裴燎自以為問得收斂,但以夏澈的敏銳程度,怎麼可能聽不出話里意思?
對他來說,這問題問得太重了。
當一個人習慣了所有東西都需要等價交換的規則,就算有人免費送他一頓飽餐,他也會支付對應的代價,哪怕對方並不需要。
那麼接受裴燎的好意,該還給他什麼?
還不起就要拒絕,可夏澈在叫囂的潛意識中發現發現,自己並不想這麼做。
可能不是一定要還,也不是完全還不起。
不然……試試?
裴燎久久等不來回答,心裡越來越沒底,開始想後面給自己下的台階,也開始想第二種解決方法。
就在他試圖說點什麼緩和氛圍的時候,腰被人環住了。
夏澈忽然想到祝億鵬的警告——
【你可千萬別玩脫了,栽在姓裴的手裡。】
他苦笑一聲,心想:這叫什麼?一語成讖?
不過至少沒玩脫。
畢竟定下三條需要求證的條例時,就已經預測到了所有答案,並願意接受答案帶來的所有可能性。
只是第一條的答案比想像中來得更快。
又或許,來得更早。
凌晨一點五十三分,夜很深了,今晚睡醫院是最好的選擇。
夏澈背對月光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
「裴燎,」他喚道,「我想回家。」
「好。」裴燎沒有猶豫,牽著他跑到醫院門口,滿樓冷冽的燈影被拋在身後,一腳踏進喧鬧的月光下,恍惚的瞬間,路燈都暗淡下去,「我去開車。」
夏澈鬆開他的手,溫聲道:「那我在這裡等你。」
裴燎沒有離開很久。
回來的時候,夏澈並不在原地。
他有瞬間的慌張,下了車小跑兩步,才發現夏澈在買糖葫蘆,旁邊還有一個蓬頭垢面的老人牽著小女孩,時不時往他身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