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五天後的傍晚,一輛黑車飛速穿破霧靄,停在了梧桐樹掩映的中式磚紅樓房前。
後車門打開,一個高壯的黑衣人彎腰跨進後車門裡,做出了伸手抱的姿勢。
「滾。」
與暗啞狠厲的聲音一起落下的,還有拐杖敲擊脖子的悶痛聲。
黑衣人不敢反抗,但也不會聽謝玦的,只扭頭看了眼昏暗台階上的一眾人。
夕陽下,謝耀祖、謝德華、謝玉林和白茵四人影子黑怖一團,風一吹,像濕漉石縫系上蠕動的水蛭。
謝耀祖凝著額間皺紋,像是在這幾個傍晚蒼老很多,滿頭銀髮在橘紅的光下近乎透明的乾枯脆弱。
「讓開,按照小玦自己的意願來。」
謝耀祖一發話,眾人齊齊看向黑車後門的豁口,車裡沒開燈,暗沉的陰影里,只看得見冷白如霜的下顎,西裝挺括的褲線,鋥亮的皮鞋。
謝德華那眼神如陰霉的老鼠眼,謝玦即使出了車禍狼狽不堪,還是這強勢的氣場。
他沒想到當場昏迷的謝玦能這麼快就甦醒過來。
可惜他那腿再也站不起來了。
沒人給他遞下升降緩板,看他怎麼下來。
按照他自己來,這無疑是老爺子殺人誅心最好的笑話。
但下一刻,只聽見蒼勁威嚴的聲音道,「老二,你去小玦別墅把他的輪椅取來。」
謝德華面色僵硬的有些難看,要叔叔像傭伺候一個晚輩,這簡直當場下臉,一旁老三夫妻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
謝德華按捺不快,隨即笑道,「我其實也給小玦準備了輪椅,我的房子就在您這旁邊,取得快些。」
很快,謝玦坐在傻瓜輪椅上,被兩個黑衣人抬上了一道道石階,抬進入了中式庭院。
蘇鐵、松柏凝著一層斑駁的殘陽紅,假山頑石像白骨一般堆起,庭院裡的石燈微亮著黃暈,像是逐漸被夜色吞沒的石墓碑。
直到,謝玦被抬進那一道道高高的門檻深處,紅漆雕花大門前後緩緩合上似囚籠上了鎖,庭院的幾人才收回視線。
謝德華嘴角的笑意還未綻開,迎面一巴掌扇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白茵。
謝德華摸著臉驚怒道,「你發什麼瘋?」
白茵沒管謝德華的質問,眼含著淚水看向謝耀祖,「爸,我和小玦再生疏,但也斷然做不到謝德華這般三番兩次算計我親生骨肉!」
「爸,您要給小玦做主啊,我和老三不爭氣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兒子,甚至……」
謝德華那雙老鼠般的眼睛瞪圓黑的厲害,滿是警告的看著白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