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巫縣(6)
聽說陸衡清要去外地兩月, 蔣憐開心得簡直要跳起來。
以前那傢伙在,她總是覺得心裡堵得慌,在外面玩得久了, 他會派人來找她,玩過火了和人吵架了, 他還要派人來摻和一腳, 而且別以為她不清楚,其實她每次幹什麼, 都有人跟著, 那些跟著的人總會第一時間把她的事情說與他聽。
這乖乖男這麼監視她,就是怕她真惹出什麼亂子, 給他在外面丟人。
官家的人都這樣,臉皮薄, 最好面子, 要不然陸衡清怎麼這麼久了, 都不一紙訴狀交上去, 與她馬上和離?
肯定是抹不開面子唄,剛成親沒多久就以這麼難堪的方式和離,會讓人看笑話。
所以呢, 只能每天監視她,提心吊膽怕她惹事,只能自己忍著難受,勉強與她生活在一起。
呵, 窩囊廢。
所以蔣憐怎麼也想不通, 就陸衡清那個乖乖男怎麼那麼受那些貴女喜歡, 他長得確實不錯,讀書當然也好, 但是他太聽話了,太乖巧了,嫁給這樣的人,她們以後若是出點什麼事,他擔得起責任嗎,肯定得哭著找家裡人幫忙吧,若是那些貴女與他家裡人也發生什麼不愉快呢,陸衡清可能向著她們嗎,估計家裡人一說,就要休妻了。
真可憐那些貴女,年紀輕輕就眼瞎了。
唉,算了,她可憐那些貴女做什麼,人家生來爹疼娘愛,錦衣玉食,就算不幸找了陸衡清這樣的乖巧男做丈夫,那也是她們自己找的不幸,但那也比她幸福多了……
一想到這裡,蔣憐心里不好的情緒湧上來。
哎呀,想那麼多作何,過去之日不可追,將來之時不可測,她過好當下就行了,陸衡清這二月不在,那些人就算跟著他,也沒處打小報告,這下,她可算是自由了。
於是她把這些月自己攢的陸家發的月例拿出來,準備好好去京城玩一番。
不,一番不夠,最好三番五次,想玩多久玩多久,人生在世不就圖個爽嗎。
於是蔣憐背上行囊,就上了賭場戲樓。
她過得著實是爽。
白天她在醉煙樓聽曲,晚上進賭坊賭錢,一晚上能贏好幾場,有些男人被她贏急了眼,要跟她理論,打架,她也奉陪,雖然自己功夫不高,但應付這些市井混混足夠,賭爽了,罵爽了,打爽了,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就找間客棧休息,酣夢一場,睡飽了起床,吃飯,然後去戲樓聽戲,晚上再去賭坊或者醉煙樓……
人生好不恣意快活。
只是再快活的日子,也有到頭的時候。
蔣憐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自己開始不對了。
她也說不清自己如何不對,只是在醉煙樓聽曲會走神,在賭坊賭錢會沒勁,去斗館鬥雞鬥蛐蛐會覺得胸悶氣短,最後坐在戲院,看一場霸王別姬,她發現自己流了淚。
不知道為何,沒有原因,無從說起的痛苦在她心中慢慢瀰漫開來。
日出日落,醉煙樓曲聲迷離,戲院上演無數生死別離,賭坊日日熱鬧非凡,蔣憐行至其中,只感受到了虛無。
心中那股虛無感,混著痛苦,一起腐蝕著她。
蔣憐害怕這種感覺,不想面對,也不敢面對。
她沒辦法,想到了借酒消愁。
一杯一杯酒灌下去,她在醉煙樓醉倒,一壺一壺酒灌下去,她在戲院胡言亂語不停大笑,一壇一壇酒灌下去,她在賭坊輸了一場又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