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在前往利賽維亞的飛機上, 一張寫滿密密麻麻英文單詞的照片靜靜躺在柏延的郵箱。
航行中的飛機遇到氣流,機身不穩地顛簸。由於慣性,柏延猛地往前一傾, 壓在衣服里的項鍊蹦了出來,落在外套的拉鏈上方。
那晚陸意洲所說的「平安符」,本尊其實是一枚圓環小扣,整體瀅白剔透,放在手心裡, 能依稀看見掌心的紋路。
是上等的翡翠料子。
陸意洲說, 當時他爺爺把盒子打開, 他輕輕「切」了一聲,嫌這項鍊做得不大,彰顯不出他的心意。
「臭小子,這是平安扣, 不是牛鈴鐺!」
「山豬吃不了細糠, 」陸潤霖氣得鬍子亂飛,將盒子一推, 「拿去!」
燈光下光澤流轉的項鍊, 就這樣到了柏延的脖頸上。
飛機平穩後,柏延從郵箱裡調出那張照片,用手機里的翻譯軟體將每個單詞轉化為中文, 正讀著, 陸意洲湊過來道:「有進展了?」
「嗯。」
柏延把翻譯完的文本給他看,說:「嫌犯指認了,這是結果。」
交易的存證, 以及線上談判的全過程,都在更全面、細緻的文件里, 而這些柏延暫時還看不到。
不過這個對他而言沒那麼重要,他更在意的是,那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了他手中的文件里。
「我一開始想不通。」
柏延掂著那枚質地冰涼的翡翠圓環,把它重新塞回胸口:「想不通喻淮息的動機到底是什麼。他或許喜歡你,但這不是他做出這些舉動的主要原因。他討厭我,也不是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
「利益。」
陸意洲看完文本,手機回到柏延這里。
頭等艙內,座位和座位之間隔得很開,離他們至少有兩排之隔的王景已經睡了,發出輕微的鼾聲,陸意洲壓低聲音,在柏延掌心劃出一道豎線。
「我們和他是對立的,」陸意洲道,「就像水和火,要麼水澆滅烈火,要麼火燒乾水源。喻淮息的出發點不是嫉妒,他跟一群人綁在了一條船上,他必須這麼做。」
柏延盯著照片裡的名字,皺眉道:「他會不會被拋棄?」
雇凶傷人,這已然被劃到了犯罪的範疇里。
「船」超重了,喻淮息很有可能被推下去。
「一定會。」
陸意洲說:「爺爺從不向我透露任何信息,很多時候,我對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毫不知情,但我大概能猜到他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集體——很龐大,他們有一套自己制定的規則。」
「爺爺可能不甘心只當一個退休的小老頭吧,」陸意洲望向舷窗,說,「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