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這樣的動靜,周圍的飛鳥、蟲蟻都開始向遠方跑去。偌大天地,只有秋似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不,還有在一旁冷眼旁觀的他。
魔氣再往上,走到腰腹時,秋似弈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被折磨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偏偏天上又下去了大雨,雷聲響徹四野,雨滴砸在秋似弈通紅的眼尾,像是落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清淚。
傅九寒看見秋似弈薄唇微微開合,在大雨里看著天,眸光茫然地喃喃:「為什麼我並不開心。」
他的聲音隱沒在雨聲里,忽然之間又是哭又是笑:「我是一個沒有去路的人,我遭萬物痛恨,也痛恨萬物……我,本就不容於世間!」
一道驚雷炸響,秋似弈發瘋一般捂著心口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也不知過了多久,雨聲漸消的時候,秋似弈似乎達到了身體的極限,最終在幽暗的雨窪旁徹底昏了過去。
傅九寒只覺渾身氣血翻湧,他眼眶一熱,再也顧不得旁的事情。
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到了秋似弈身邊,用滾燙的手包裹住秋似弈冰涼的手指,瘋狂地奪走秋似弈身上傷害著他的魔氣,他像是在問誰,又像是喃喃自語:「我,做錯了麼……」
魔氣順著傅九寒的接引,向他這邊狂奔。像是暴雨來臨前奔涌的黑雲,又像是餓了許久的獅子看到了新鮮的血肉。
傅九寒忍著痛楚站起身,持劍沖向雨幕之中,慢慢地用劍氣來消解這片魔氣。
魔氣鈍化了他的五感,他的手臂好像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不一會兒傳來咔咔裂開的聲響。
傅九寒低下頭。
他所附身的這座神像,近幾年才開始接受香火供奉,神力其實有限。
強行吸入魔氣,原本留存的神力便如洪水般外泄。
沒了神力加持,這就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座泥塑,經不住風雨,更經不住他的劍氣摧殘。
不知過去多久。
傅九寒終於徹底消化掉了秋似弈體內的魔氣,他將把秋似弈帶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調整了一個合適的姿勢,確保秋似弈醒來不會有危險。
秋似弈醒來後,只覺得體內魔氣憑空消失,周圍卻空無一人。
居然有人會出手救他這個魔頭。
會是誰呢……
一個猜測掠過秋似弈的心頭。
莫非是傅九寒?!
他立即爬起來,衝到雨幕之中,試圖搜尋大地殘留的印記。
可大雨將一切都洗刷乾淨,仿佛無人來過,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幻夢而已。
果然,是他想多了。傅九寒這樣的泥塑神,永遠只能待在寺廟裡接受供奉,怎麼可能來找他呢。
只是,為何傅九寒也不用自己給的傳音法器……
秋似弈皺起眉頭,第一次覺得心緒有些亂。
然而,他很快將這念頭壓下,重新回憶起自己的目標來。
這次離開海底,他就是要找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做個隨心所欲,恣意妄為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