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有人回應他,他卻好像在跟誰對話似的,自顧自地閒聊:「很意外嗎?其實我自己也挺意外的,一開始,我只是想氣氣我爸,沒想到遇上一個不好惹的傢伙,反而把我給拿捏了。」
「哦,您放心,他沒把我怎麼樣,就是這人挺討厭的,也不知道您會不會喜歡他,等以後有機會,我再帶他來見您吧。」
「忘了說了,他叫傅言,長得倒是挺帥的,脾氣也好,我跟他發火他也不回嘴,就是年紀有點大,三十歲,您能接受嗎?」
「具體討厭在哪……反正哪都挺討厭的吧,明明年紀不小了,記性卻很好,總是翻我舊帳,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時不時就翻出來陰我一下。」
「這還不算討厭?那怎麼樣才算討厭?」
「……我才沒有口是心非,說煩他就是煩他,要不是他還算寵我,我早就跟他離婚了。」
「我爸……我爸什麼也不敢說,誰讓傅言是那位傅總,才見了一面,他就巴結上人家了,沒點骨氣。」
「您不知道傅總是誰?也對,那我給您講講……」
他低聲在墓前念叨,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靠近的腳步聲。
一回頭,是宋建林。
「怎麼才來,」宋遙微微皺眉,「就不能準時一點,一定要在這種時候遲到?」
「我沒來晚,」宋建林難得語氣和善,「現在才剛九點,是你來太早了。」
宋遙沉默。
他沒再說什麼,站起身來。
腿都有點蹲麻了。
宋建林也在墓前放下一束花:「剛剛跟你媽媽說什麼了?」
「說了你的壞話,」宋遙很不客氣,「把這一年咱倆吵過的架全告訴她了,我媽說她很煩你,明年不想再看見你了。」
宋建林嘆氣:「每年都是這幾句話,也過去這麼多年了,還在記恨我?」
「記恨你一輩子。」
「當年是我不好,我沒什麼好說的,」宋建林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你恨我就恨我,我不辯解,但至少,別在你媽媽面前說這些。」
宋遙冷冷道:「怎麼,還要維持這虛假的父慈子孝給她看?你騙誰呢。」
「別讓她不開心,」宋建林拍拍他肩膀,「也別讓你自己不開心,別再跟我置氣了,好嗎?」
宋遙沒吭聲。
宋建林:「晚上回家吃飯吧,你已經好多年沒在今天回家吃過飯了,我讓他們準備了你最喜歡的松鼠魚,給你一個人做的,我一筷子都不碰。」
沉默良久,宋遙終於妥協:「知道了。」
「那你再跟她聊會兒,晚上記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