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裡?給我出來!」
「季總,是我……」
陳媽拿著長杆,步履蹣跚地踩著地上厚厚的積雪走過來,語氣和藹又誠懇:
「我剛剛在後面清理積雪,烏漆麻黑的,居然沒看到沈小少爺也在這裡,差點就誤傷到了,實在抱歉啊!」
對方黑著一張臉,嚴厲地警告道:
「嗯,下次注意點,這次還好沒傷到小言,不然你就等著被辭退吧。」
「是是是,我知道了,季總。」
陳媽微微彎腰點了點頭,視線忽地落在柔弱受驚的青年身上,「沈小少爺,是老婆子的錯,嚇到你了吧?」
「沒事呀,我知道陳媽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玩太投入了沒注意到。」
沈初言嬌滴滴地咬著嘴唇,兩隻楚楚可憐的眼睛一眨一眨,看起來很是無辜。
可若仔細看的話,那晦澀不明的瞳孔里,還有一抹兇狠毒辣的幽光忽閃而過。
他嘴上雖說著諒解的話,可心裡想的全都是:死老太婆,瞎了狗眼,本少爺一個大活人在樹底下還能裝做看不見?
沈初言暗地裡恨得咬了咬牙,認為那老婦就是故意的,悄然瞪過陳媽的瞬間忽然瞧見了躲在松樹後的簡桉。
難不成這兩人還是合起伙來陷害他?想看他在季松亭面前出醜?
想到這,他冷冷地彎起嘴角,內心一萬種報復的怨毒想法油然而生。
雪松的另一邊,簡桉神情沮喪地往回走,強迫自己不再回頭多看一眼。
如果當時被雪砸到的是自己,季松亭壓根就不會有任何反應吧?
他總是要犯賤地想著這些可能性。
衣兜里的手機這時「叮咚」響了一聲,在寧靜的黑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寒風吹過發梢,他停住了腳步。
屏幕亮起了微光,信息居然是季松亭發過來的:【我在游泳池等你。】
對方為什麼會突然之間給他發這句?
而且……他該去嗎?
如果換作是四天前,那人還沒燒掉他所有畫作的時候,他會因為這一條來之不易的信息感到喜悅,並毫不猶豫地赴約。
可是現在,他真的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已經支離破碎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擊和折磨。
更害怕自己那點經過長年累月已經所剩無幾的愛意被徹底摧殘。
簡桉在原地愣神了好幾分鐘,凍傷的雙手緊緊捧著冰涼的手機,卻總感覺那躊躇的幾分鐘裡比三天的禁錮還要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