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低頭掃了眼,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多久了?」
侍從打扮的人跪坐著,低著頭,回答的不是此時的時辰,而是:「已過了兩刻鐘。」
男子伸手拿起酒杯,藏在裘衣底下的袖袍微微露出一點,金色的繡紋也暴露出些許,但看不出究竟是何圖樣,只知是一大片蔓延往上,像是帶著雲紋的獸類。
「這天寒地凍的…你們也是,我看景入了迷,你們不知道提醒我一句?老師也上了年紀,怎麼能在雪地里站著呢?」
男子說著訓斥的話,語氣卻沒有多重:「快讓人進來吧。」
跪坐著的侍從應了聲,起身去跟門口的小廝說了兩句。
小廝忙點頭去後院請人過來,他到院子裡時,見戴著面具的黑袍人還立在雪中,肩上和腦袋上都覆了點雪,哎呦了聲:「先生您快請吧,公子請您進去呢,先前通報時公子在看鬧市那邊的情況,一時入了神,他身邊那幾個又是木頭,沒再提一句,方才公子已經訓過他們了。」
他邊說,邊在面具男子走近時,給他拂了拂雪:「您放心,我聽公子語氣不像是生氣了。」
面具男子在他說前面那些話時,便停住了腳步。
小廝不解地看著他:「先生?」
面具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心知這個眼線不僅沒用了,還成了卡著他不上不下的一顆釘子……他得處理了。
面具男子輕呼出口氣,心裡又無端升起些焦躁。
為什麼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燕奕歌完好無損地逃脫了。
他浪費了一個傀儡,還暴露了一個眼線…這個眼線究竟是怎麼暴露的?
嘖。
怎麼這麼沒用?
面具男子無聲地做了個深呼吸,平復了自己的心緒。
不能急。
這位可不是好應付的。
面具男子理了理衣襟,在門外拱手:「公子。」
屋內燭火搖曳,立在廊下,更能聽見酒樓內的嘈雜熱鬧,可偏偏在此處又能覺出些莫名的清冷。
裡頭沒傳來什麼人聲,只有一名侍從打扮的人來開了門,低低道:「先生請。」
面具男子沖他微微頷首,然後行至屏風前,未轉進去,在侍從合上門時就跪拜在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