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蓮心思單純並不知曉這些個含義,只當成了真正的賞月宴。
「小姐不高興嗎?」採蓮忐忑地問。
沈寧搖頭,接過瞭望月樓的請帖,緩聲道:「嚴冬雪將,哪有什麼好月光來賞。」
「那小姐去嗎?」
「去——」
沈寧唇角微勾,眸底似要溢出了光,「王爺設宴,自是要去的,去查查看,共同去望月樓的,還有誰,如若我所猜不錯的話,還有陳祿章、周永順兩位將軍,有定國公、燕老太君和雲家輓歌。」
這是一場……鴻門宴。
不!更準確來說,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之宴。
君權之下的弊端和窒息,便在於,有時候明明知曉,卻不得不匍匐於王權。
世道皆如此。
沈寧起身,「那便更衣,稍晚乘車去望月樓吧。」
「小寧。」沈驚風眉頭緊蹙。
沈寧與長兄擦肩而過時頓住,笑容清淺:「阿兄,新年霧濃雪重無月色。」
「阿兄,我的沈家,誰也動不了,哪怕是御座上的那一位。」
沈寧眉眼凌厲,似寶劍出鞘般的鋒芒乍然。
沈家兄弟欲言又止,卻未多言。
……
亥時初,夜色深。
沈寧在採蓮的陪伴之下,乘坐馬車去瞭望月樓。
途徑顧府。
當初的顧將軍府,已是滿目蕭條。
門前的雪都無人掃。
沈寧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她披著厚重的鶴氅梳著乾乾淨淨的髮髻走下馬車,仰頭看了眼高高佇立的望月樓。
自在顧府起,遠觀過望月樓好些個年,卻從未真正地來到這裡過,從未進去看上一眼。
她似乎能夠想像到,春去秋來,很多個孤寂的日夜裡,一身殷紅袍子的男人,在濃稠的夜色里,在寡淡的月輝下,不看月,只看人。
「沈將軍,裡邊請——」
十六、十七兩位侍衛很殷勤,對沈寧的態度之好是打心底里的。
看見採蓮,十六下意識地挺直了胸脯。
十七用眼角餘光掃著十六,意味深長地說:
「適才還如蔫了吧唧提不起精神,這會兒倒是生龍活虎的,十六你這變臉真如三月天,叫人始料未及。」
十七咬文嚼字的,意有所指。
採蓮眯起眼睛狐疑地看著耳根發紅偷偷瞪著十七的十六。
十六不經意抬眸見採蓮看向自己,耳根子更紅了。
十七不忘添一把柴火:「我們十六啊,在這翹首以盼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