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隅之地,囚不住燕月璃想要高飛的心和理想。
最讓沈寧感到詫異的是,燕月璃無依無靠,一介病體,竟能在這門可羅雀無人問津的公主殿運籌帷幄,將人心、君臣、皇權、朝野看得很透,她所走的每一步極具章法。
「月璃公主,心在山河,此乃萬民之福。」
沈寧嗓音低沉。
燕月璃眼梢緋紅,粉面香腮噙著了春風送暖潤物細無聲的笑。
「懂我者,沈大元帥。」
兩行清淚流出,燕月璃垂首道:
「若我心懷歹心為達目的害人害己,請將軍誅我於九泉之下。」
「若我懷才有仁慈之心,請將軍助我登臨帝位。」
「………」
淚水滴落,血液卻在滾燙。
九公主她徹底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好。」
沈寧正色回道。
兩人抬頭,相視一笑。
夙願和野心的盡頭,是一致的壯麗。
便能攜手同進,共謀皇圖。
二人重新落座,徹底坦誠相待後飲茶時,頓覺香茗的味道都好了許多。
沈寧看了眼透著幾許光的門隙,不經意道:「聽說宮武宴後,公主這殿裡,多了些婢女奴才?」
「是監視我的,但不怕。」燕月璃說:「都已經是我的人了,若不然的話,將軍於我既是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恩,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又怎能做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陷將軍於不義之地?」
「帝後派出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沈寧提醒。
燕月璃眉眼盈盈,笑意溫柔,「不怕,我自有辦法讓她們信服。」
帝後派來監視她的人,她好好拿捏,若能占為己有就是一大助力。
她喝了口茶,唇角的笑尚未湮下去,眸光如星河爛漫,字調輕柔,緩聲說:「若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又怎能與將軍並立高山之巔?」
沈寧面上浮現了笑,「公主人中龍鳳,大有前程,定會青史留名,有列國史卷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堅信,這樣的一個女子,用一生去施展抱負,必然會驚艷后世之人。
當下而言,她也好,燕月璃也罷,牝雞司晨之說,離經叛道之語,事關九族項上人頭,理論言談俱都不容於世有違祖訓和世世代代永恆的君臣之道。
但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問心無愧就好。
幾杯茶入腹。
沈寧臨走前,問了一句:「公主可知曉五皇子身邊,有一個叫做夜不語的女子?」
「她是傾城。」燕月璃道:「我就是通過她,把梅妃消息送給五皇子的,這消息,好些年前就送了,只是最近才發揮作用,此事作為五皇兄的一個籌碼,滯留太久了。」
與其說,把九皇子燕長臨拉入局送給沈家作為幫手的人是五皇子,倒不如說,是燕月璃把兩位皇子都卷到了沈寧的身邊。
「公主這般堂而皇之的找我談話,倒是不怕引起五皇子他們的猜忌?」
「將軍應當知曉,這世上沒有一個男子,會覺得兩個女流同在一屋,會謀江山社稷,九五龍座,哪怕是五皇兄這等聰明人,又或者是父皇那樣疑心病重的君王。」
堂堂正正,浩然磊落,誰敢斷言謀逆?
自古謀逆多男兒。
能從幾個公主嘴裡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