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不可置信的把眼睛瞪到滾圓。
陳祿章向來和沈家不對付,而且他和周永順的軍銜算是沈寧的前輩,又怎會給沈寧做低伏小呢?
顧蓉萬般的不甘心。
這等榮光,應當是她兒子的。
憑什麼她母子倆人落魄至此,整個京都都沒一處容身之地。
一朝落魄便似破鼓萬人捶,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已無往日璀璨。
憑什麼沈寧還能這般風光耀眼?
憑什麼?
去年的這個時候,沈寧還事事都聽她的。
她不是不能接受沈家女郎成為今朝模樣。
她只是不能接受曾經地位不如自己的兒媳,脫離了顧家,還比從前耀眼。
人群攢動,廣眾如山海。
顧家母子在街道旁側,被擁擠的人群推搡到了邊緣,險些摔倒。
顧景南急急忙忙護住母親,頹廢的他抬頭看去,恰好看見日光照落在沈寧的身上,沈寧就這樣騎著身形流暢的駿馬,穿過大雪和日輝,目光堅毅,手握韁繩前行,此間最艷的色彩,是那飄揚起的披風,與甲冑泛起的寒芒相融,似如初見時的那一抹紅,也像從前那樣高不可攀。
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是觸不可及的星。
四周人太多了。
人多到他是如此的渺小如螻蟻,是那樣的不顯眼。
沈寧甚至未曾側目看她。
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神聖而不可侵。
顧景南只能在人影重重斑駁細碎的間隙里,看到熟悉又陌生且萬分冷峻的一張側臉,於千萬人中,如逝去的流年,自他視野匆匆,不曾回首……
「不行!」
「她憑什麼?」
顧蓉發了瘋,歇斯底里,就要把沈寧拖拽進地獄。
「她不過是個……」
話語聲,悉數被堵住。
顧景南用手掌捂住了母親的嘴。
「娘,你瘋了?那是聖上親封的兵馬大元帥,還立下了軍令狀告示全城,京都境內人人皆知,無不是敬仰,北疆之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去北疆凶多吉少,她願擔起重任,世上布衣百姓危難時刻只會感到感激。」
顧景南湊近母親,壓低了聲說:「母親,你若在戰時污衊兵馬大元帥,你我母子二人,便要血染北城門,祭她出征之旗,你是瘋了嗎?難道身體不行了,腦子也不行了?半點輕重分寸都沒了?你清醒一點啊,娘,她沈寧已非當日在顧府的你之兒媳我之妻子,她是沈家少家主,北疆大元帥,最有可能傳承到朱雀刀和最有可能成為大燕唯一女戰神的人了啊!」
顧蓉渾濁的腦子被凶清醒了,不得不接受現實。
沈寧還是那個沈寧,卻不再是顧家的沈寧了。
顧蓉淚流滿面,「景南,她不好,她不好……她和李衡陽師徒關係未斷,沈家待她如初,皇親國戚都重視她,她卻從未幫過你!從未!」這是顧蓉最恨最難以釋懷的地方。
顧景南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