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腹背受敵,且是內憂外亂,這一支北行之軍,於這冰冷的素色天地顯得茫然孤獨。
「還有一件事。」李衡陽道。
「師父請講。」
「還請李軍師明示。」
李衡陽環顧四周稍稍點頭緩聲道:「如若沈寧所率領的行軍並未攻城,而是撤退,若死在了北幽城外,或許會嫁禍給東境軍。先以沈家,讓東境王鋃鐺入獄,然後順利收下十萬東境軍,後來監察御史宋印蟄伏多年,和君尚書共同謀劃坑害沈家,再以此來剿滅沈家。」
但這些,都被沈家見招拆招險避了。
如今仔細想來,心裡沒由來就會衍生出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氣。
沈寧眸光顫動,
從京都進入北幽城,還經歷了一遭山火。
這山火,絕非意外。
定是袁步丞帶著兵馬埋伏在另一條路。
山火就是為了讓她轉道。
她不曾轉道,就在北幽城外夾擊行軍,等待沈寧一聲令下,離開北幽。
這一步步環環相扣的棋,說明了一切。
「呵——」
東方寒苦笑出聲,搖搖頭:「這就是我父王誓死效忠的皇帝,我父王在東境鎮守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在上京炊金饌玉,卻還要謀我東境,這帝王之心,真叫人看不懂。」
他笑著紅了眼,「原以為北幽的冬天夠冷了,沒想到京都的雪更大,更冷。原以為此番出征,醉臥沙場,將死社稷,是為天下而有去無回,沒想到到頭來,興許會是自己人所坑害,步步為營,泣血之棋,是要寒了天下忠義之士的心啊。」
他驀地站起了身。
眾人俱都看向了東方寒。
卻見東方寒面朝沈寧,單膝下跪。
「還請將軍,助我東境!」
若以北行之軍去往東境,還來得及。
但北疆就丟了。
北疆的百姓就丟了。
而且想要掩人耳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若元和皇帝意在東境,和雪女城的聯合,自不會毫無關注這支軍隊的行蹤。
沈寧起身,來到了東方寒的面前,伸出雙手將東方寒扶起,正色沉聲道:「王爺,你先起來,若東境有難,我自不會見死不救,但北疆同樣危險,而今在人耳目之下蜿蜒行軍,更改路程實屬不易,既要瞞著外頭的關注不說,也難以跟將士們一一解釋。故而,需要一個兩全之策。」
東方寒點了點頭,哽聲道:「只怕,很難有兩全之策。」
「東境,靠近雪女城。」
周永順道:「若是內憂外患,腹背夾擊,東境,難了。」
沈寧沉眸,細細地思考。
營帳內的其他人,亦都在討論。
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被架在火上烤了,翻來覆去都是淪為旁人的盤中餐。
元和皇帝多年來的精心謀劃,定不會他們一時半會兒就能解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