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泠翹起一腿,揚起下巴,「我今兒就反悔了,不成麼?我不賣我自個的夫郎,你還不許了?天底下還有這般跟畜生扯理的?那你就去府衙里告我去,你拿得出賣契,儘管告,我可說清楚了,你前腳告我,後腳別怪我犯糊塗,你這些年跟我做的不少勾當,我萬一就在堂上說出去...」
「你你你。」陳朵氣得臉色發白,抬手指著楊泠不住發抖,「怎麼的?今日你是要跟我分道揚鑣?從前可是我求著你來攀交情的?那往日裡,是誰巴著我帶她吃香的喝辣的?這會子反咬起我來了?楊泠,你果真是個白眼狼!」
楊泠笑一下,點點頭應是,「罵的好,以前的我,確實不是個東西,今日,我改了,往後,我再不如此,陳四娘,你別怪我翻臉,實在虧心事做多了,良心不安吶,你明知道我夫郎病弱纏身,重雪年幼懂事,你怎麼忍心,跟我這麼個畜生做這筆買賣呢?」
楊泠轉過頭,溫和地看著傅琴,「我夫郎待我一片情深,他如此好的男兒,卻被我如此辜負,我不是個東西,但你是個東西,」楊泠看回陳朵,「拿著你的銀錢回吧,往後,再別同我往來。」
陳朵啐一口唾沫,「我呸,什麼爛泥,說的比唱的好聽,你給我等著吧,楊三娘,你後頭還有要求我的時候,到時候有的你好看!」陳朵罵完,怒氣沖沖轉身離去。
重雪站立一旁,見陳朵走了,這才衝上前一把推開楊泠,「走開,你別碰我家郎君,你走。」
楊泠猝不及防,被重雪推至一側,可她什麼也不說,只有些尷尬地先看一眼傅琴,見傅琴看她的目光憤恨冷漠,這才轉回目光,她心中明白,傅琴對楊泠,已再無信任。
楊泠蹲下身子,將方才撕碎的身契一點一點撿起,重雪見此卻大吃一驚,衝上前站在楊泠面前喝道,「你要做什麼?」
楊泠起身點起蠟燭,「我還能做什麼?這身契不全燒了,萬一被人拿去補好,你們要如何?」她淡淡說完,將手中碎紙全扔進盆里燒盡。
重雪站在那愣了一下,隨即轉身哼道,「虛情假意。」
楊泠沒有反駁,她微微嘆口氣,抬眼掃一下這間臥室,一張床,一張圓桌,兩把凳子,一個衣櫃,簡陋至極。
再看一眼這亂糟糟的屋子,遍地的污泥,楊泠轉身離開。
傅琴從始至終憤恨看著,見楊泠離去,他才用力咳了幾聲,眼角閃有淚光,重雪見此忙上前扶住傅琴,小聲道,「郎君,你如何了?你剛咳得好生厲害。」
傅琴抬手用力拽住重雪的衣袖,他面上顯露出些許驚慌與心碎之意,「她如此齷齪,竟還要賣了你我,她還要賣了你我...」
傅琴俯身倒在床上,將臉埋進枕頭裡,方才乍然聽見陳朵的話,叫他驚嚇過度,這會回過神,竟沒忍住嗚咽著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