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窗打開一縫,一截乾淨的手腕伸出來,香客隱在窗後開口,「我願借給這位幫工銀錢二十兩,只等月末,娘子後面有餘錢還我便好。」
二十兩?
楊泠喜出望外,她看看姑子鬆口氣的模樣,趕緊對香客不住感謝,「大恩不言謝,不知郎君家住何方,他日我得了工錢,該如何還郎君銀錢呢?」
郎君卻隨意地,「我這些日子常住寺廟裡,你到時讓這位姑子交給我下人便可。」
這是不想點明自己身份了,楊泠明白過來,看姑子閉嘴不言的模樣,自己伸手上前接過郎君的銀袋,「實在感謝郎君,到時我定如約還錢。」她說到這,繼續誠懇道,
「不瞞郎君,這錢我借了,下個月卻不一定能按時還上,我在鴻飛寺的工錢,一月也只得五兩銀子,郎君借我二十兩,我不吃不喝,也要四個月才能還清。」
「不要緊。」郎君忽然笑一下,「我記得你,那日在店鋪里,我見著你給自己的夫郎買澡膏,我知你沒有說謊,便願意借你,救人一命要緊,你不必急著還。」
楊泠與姑子互看一眼,楊泠疑惑回想,她實在想不出,給傅琴買澡膏那日,曾見過這位郎君,也是,那時她的心思只在澡膏上,哪裡會留意他人?
「想不到世上還有這般心善的郎君。」姑子笑道,「娘子遇上貴人了,快拿筆紙寫一張借據給恩人吧。」
楊泠感激應好,隨姑子去寫了借據交由郎君,心中總算鬆了口氣。
拿到藥錢的楊泠,忙完寺廟的活後,匆匆趕回鎮上買藥,馮娘子一見楊泠,登時鼻孔朝上哼出一氣,「怎麼?三娘,來給夫郎買藥嗎?」
楊泠點頭應是,將錢遞過去,「再開一個月的藥,這是十五銀錠子。」
馮娘子吃驚地上下打量楊泠,「喲,三娘,你果真改好了?竟肯捨得花這般多錢給你夫郎買藥?」
她邊說邊收下楊泠的銀子,一邊稱藥,一邊口中不住道,「我是不知你現下是裝著蒙我,還是果真改好起來,但凡你有點良心,都不該敗光一個病人的續命錢,罷了罷了,橫豎你還沒露出馬腳,我也只得陪你這麼演下去。」
馮娘子說話難聽,楊泠心中卻無半點氣惱,本來麼,這說的就是原身,不是她,馮娘子說的極對ʝʂց,倘若是她遇見原身這樣的賭鬼,她可不屑於搭理。
再則,傅琴的藥有著落了,這便是今日讓她高興萬分的事。
楊泠想到今日寺廟裡遇見的那位郎君,心頭一暖,能遇見這麼好的善人,實在是她的幸運。
馮娘子將一大包藥材包好,用一根根繩子串起來,楊泠接過,掛在肩上,轉身出屋,她從始至終聽著馮娘子罵她,沒有半個字反駁,倒讓馮娘子疑惑地對旁人道,「怪哉,這往常最渾的三娘,瞧著好似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