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世所有經歷過的記憶,在與今生少年傅琴的記憶,瘋狂地爭奪地盤,他的頭痛也就越發厲害起來。
『傅琴』開始害怕每日的醒來,反而期盼每夜的入睡,唯有入睡,見到那些日子裡,鶯歌鎮楊家村,少年傅琴與楊泠過往的種種溫情畫面,頭痛才能得到緩解。
可睡夢中,他又能清晰感覺到腦海中兩股隱隱對抗的力量。
往往在天將亮時,『傅琴』被這股相抗的力量疼醒,一疼就是一整日。
少年傅琴的情感深深影響了他,『傅琴』一進屋裡,抬手按住腦袋跌跌撞撞走向床榻,他要入睡,要快一點入睡,可頭痛劇烈,疼得他咬牙跪在床榻邊,低聲喊道,
「這何其不公,何其不公,為何我的恨意沒能讓他好好感受一下?為何他的那些可笑的,無能之事卻能影響到我?楊泠該死,她本就該死。」
隨著『傅琴』心中對楊泠的恨意濃烈起來,頭痛驟然變本加厲,最後『傅琴』痛得流下眼淚,大聲承認,「我,我去找她,我將她找回來,不再恨她,不再離開她。」
頭痛消失了...
『傅琴』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頭、臉、身子,最後驚喜地笑起來,「原來這樣就可以不再疼下去。」
他鬆緩下來,心中不由又開始恨起楊泠,「這該死的楊泠...」
可惜就在恨意泛起的那一刻,頭痛再次襲來,『傅琴』毫無辦法,只能停止恨楊泠,不斷騙自己,與楊泠一路過來的日子,應該是少年傅琴的真實記憶,雖然不是自己前世的記憶。
頭痛有所緩解...
『傅琴』雙手置於身側,用力拽緊,口中不住暗罵,「無能,無能,傅琴,你實無能。」
入夜,『傅琴』陷入沉沉夢中,他借著少年傅琴的眼睛,又看見了楊泠。
他看見楊泠低頭寫和離書,而後抄書,而後背書,他喃喃自語,「不可能,絕不可能,楊泠自小失親,吃著百家飯長大,能活著就不錯了,怎可能有錢去讀書?」
他看著楊泠將賺到的銀子,拿回家交給少年傅琴,少年傅琴嗤之以鼻地轉開頭,冷麵甩臉色給楊泠,楊泠依舊溫和笑著,極其包容他。
『傅琴』不由再次吃驚地,「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楊泠其人,性子狠厲,對不臣服自己的人,下手狠毒,絕無可能如此待人。」
他不由回憶起前世的自己,那是書中的『傅琴』與原身一起度過的日子。
原身怒罵、毆打,抓著他的頭髮將他從病床上扯下來,一路拖到廳里逼著他拿錢出來,最後,見再榨不出他的錢,原身賭紅了眼,將『傅琴』賣去倌樓。
陳朵帶人來的前一夜,原身盯著『傅琴』看了許久,而後獸性大發,朝他撲來,他拼命掙扎,哭聲求饒,最後痛苦地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他『死』之後,發生什麼,他最清楚不過,他沒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