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琴』低下頭,藏起眼裡對珍宗的恨意。
就是眼前這個人,曾得他傅家關照,卻屠戮了他傅氏一族,使他成為最可憐可恨的人,現在,在他面前,她懷念從前,何必如此?
「朕知你心中定怨恨不已...」珍宗上前扶起『傅琴』,『傅琴』不肯起身,只仰起頭眼眶微紅道,「罪民怎敢?」
前世『傅琴』與珍宗打交道一輩子,他太熟悉珍宗,知道珍宗喜歡怎樣的他。
珍宗喜歡,清朗,乾淨,溫文爾雅,依如傅文的他。
珍宗嘆口氣,直起身,雙手負於身後,邊轉回身邊對『傅琴』道,
「你不必多說,朕心裡清楚,可即便你恨朕,朕也不會怪你,朕無謂你心中如何想,朕只是愧對傅文,想在你身上彌補對你母親的愧欠。」
「並非如此,罪民著實不敢怨恨聖人,罪民母親一案,是受奸人所害,並不是聖人的意思,罪民全都明白,是母親不慎,與逆臣過於親近,才被人陷害,」『傅琴』淒涼道,
「聖人能記著母親,罪民,已是很感激。但罪民母親不該是這樣的人,罪民懇求,請聖人為我母親翻案。」『傅琴』哀求著。
「朕從未停止過為傅文翻案一事,只是...」珍宗又嘆一口氣,「你先起來,傅琴,朕向你保證,定還你母親一個公道。」
「多謝...聖人。」『傅琴』流下眼淚,小聲哭道,心中卻對珍宗冷笑不已。
前世,珍宗也是這麼說的,可她雖確實有心,到底在最後,也沒能查出真相,究竟母親案子的背後,是怎樣的真相,他至今不知。
珍宗卻陷入往事回憶不斷,「孩子,你也是在朕眼前長大的,你出生時,朕還親自去傅家抱過你,你與朕,本不該生疏...」
『傅琴』漠然地想,那又如何呢?在憤怒面前,她依然將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一家,全判了死命。
珍宗想起往事心緒起伏,她又道,「好孩子,朕欠你一份天大的情分,罪民?誰說你是罪民?你是朕看著長大的,如同朕的孩兒,如今你沒有了家,朕就給你一個家。」
珍宗這話過於突然,『傅琴』驟聽見這話,眼裡倒是流露出一絲真的驚訝,這倒是奇怪啊。
前世,他也被珍宗收為義子,可那時候,珍宗的這個決定來的並沒有這一世這麼快,那時候,因為他是被重雪帶回來的,或許重雪先前在宮中討好歡君,惹了正君厭惡。
是以,正君不許『傅琴』和重雪更多的接近珍宗,而珍宗,彼時因為女國時常起的戰事,成日地焦頭爛額,無暇顧『傅琴』這兒。
到了後來,傅文忌日,珍宗思念故人,才下了道旨意,要收他為義子。
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了,那時候,他在容城的名聲已狼狽不堪,這個義子的旨意,不過像一張遮羞布,使鍾然娶他,不至於被嘲笑得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