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陌生的地界,誰會如此為她?鍾大夫嗎?可汗嗎?他們都已離世。娜麗娜嗎?不, 她們沒有那麼深的羈絆。
還有誰呢?
馮嘉?陳二?唐娘?還是李劍夫婦?
楊泠木然著臉, 『傅琴』卻在一旁,憋了半天, 吐出一個字, 「我!」
他不想說是他,可楊泠出事,千真萬確會為楊泠痛苦的,又確實是他。
那個...少年傅琴。
楊泠低頭, 低低笑起來, 她像聽見了什麼最好笑的事, 笑著笑著,又沉默下去。
曾經她也有一度以為,這世上, 傅琴對她, 該是有些不同的,有時候, 她分明能察覺出, 傅琴看她的目光,再不似從前。
那年那日, 她去山洞裡接傅琴的時候,她知道傅琴背對她走進屋裡,是在做什麼。
他哭了。
那一刻,她真切地如此覺得,倘若在這異世界裡,有什麼人會牽掛著她,傅琴或許,能占其中一二吧?
可當年鶯歌鎮當街杖斃一事,叫楊泠不再相信這一點,雖然後來那夜的北胡,二人共賞夜雪時,她分明也能感覺得到,傅琴那因她而起的,淡淡惆悵。
楊泠轉頭看著眼前的『傅琴』,看他心口不再亮起藍點。
她為何,有時能看見他心口的藍點,有時不能呢?而每一次能看見藍點的時候,總是傅琴待她極其溫順的時候,看不見藍點的時候,總是他面色冷峻時。
「你必須翻供,楊泠,說當日你在賀茗面前寫的那張紙,不是那樣的。」
『傅琴』急聲道,「我手裡有你給我的和離書,上面的字跡,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你翻供,說被賀茗逼迫,說那張書信是賀茗偽造的,別的,我出去再想辦法。」
楊泠看『傅琴』一眼,「別白費力氣了,傅琴,我已招供,罪名也已定下。」
「你翻供!」『傅琴』拔高音量,「我有法子幫你,但你此案,已經定罪,再過不久,你的死期便會到來,到了那時,即便我有證據,也極難幫你脫身此罪。」
『傅琴』繼續問,「你還能不能回想起來,任何與你有關的線索?一定要好好想一想,明日賀茗會再來,因為鍾然為你據理力爭,賀茗會帶著官家的內侍過來,再次問你案子,你一定要翻供。」
好嗎?楊泠,我以少年傅琴的名義求你!
楊泠頭靠著牆,面無表情,什麼回應也沒有,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已經都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