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冷淡,道:「孤只是答應你們取回輿圖,你應當有自知之明,休要插手孤旁的事務。」
雲舒咬著唇,極快地收了懊惱,應聲道:「那圖本就是我們雲家的,你既然拿到了臨摹圖樣,卻又先交給沈興良,是何用意?」
謝明翊筆尖微頓,掀起眼帘,眼底難得露出一絲詫異。
「北狄若攻下雍州,唇亡齒寒,肅州危在旦夕,當務之急自然是要拿圖排兵布陣,以便退敵。箇中利弊,竟還要孤一字一句同你解釋?」
他從不喜歡和人解釋行事,實在是雲舒問的話太過愚蠢,以至於他也生出了幾分好笑來。
雲舒徹底噤聲,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明日,孤安排人送你回肅州。」
謝明翊將寫好的信迭起來,放進信封里,淡淡道:「寧王雖然僥倖逃脫,帶著鄧衍衛蒙一眾人等,行路不會太快,孤趕急攔人。」
雲舒哼了一聲,「怎的,殿下有了太子妃人選,便用不著大選了?」
言下之意是提醒他,她既然借了這秀女身份,自然要待到大選結束。
「孤何時說要選妃?」謝明翊慢條斯理在信封上落下最後一筆,「原就是徐貴妃鬧出來的一場戲,該落幕了。」
雲舒知道他拿定了主意,想起父親對他的評價,閉上了嘴,上前從謝明翊手裡接過信封。
臨走時,她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殿下打算如何處置徐家?」
這次,謝明翊倒沒有打啞謎,嗓音陡然轉冷:「若是該殺,必不能死得太過痛快,一個也不能放過。」
聽著他話里凜冽的殺意,雲舒打了個顫。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謝明翊似是對徐家有血仇大恨。
她怔了怔,又壓低了聲音,不由得感嘆:
「衛家長子已經歸順寧王,實乃心腹大患,殿下應當早早抉擇,將衛姑娘送走,以免日後兵戎相見,令她兩下為難。」
謝明翊將身後的燭火吹滅了一盞,殿內響起他突兀的一聲冷笑——
「孤不喜重複一遍,二、表、姐。」
聽見這稱呼,雲舒臉色煞是難看,將信封揣進懷裡,急匆匆出去了。
謝明翊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嘖嘆了兩下。
雲舒並非慎王次女,而是皇帝早年間欠下的風流債,因著祖上血脈關係,與他當真稱得上一聲表姐。
但云舒頗為不喜提及皇帝,只因皇帝辜負了母女二人,甚至至今都不知她還活著。
她的母親乃是慎王長姐羅浮郡主,昔年皇帝得以繼承大統,亦是多虧了羅浮郡主勸說慎王相助。
可皇帝登基後,非但沒有將羅浮郡主母女二人接回京城,反倒削了慎王兵權,更安排人試圖抹殺母女二人。
此後,雲舒頂替了早逝的慎王次女身份,才安然無恙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