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一縷晨曦從漏窗灑落,投在地上,纖細塵粒飛舞。
謝明翊望著那束闖進大殿的細微光亮,想起三年前慎王同他所言,陷入沉思。
外界皆以為,早年慎王歸順時把輿圖獻給了高祖,實則高祖為示寬宏,又將原圖還給了雲家。
直至羅浮郡主遇人不淑,把真正的輿圖給了皇帝,雲家徹底缺了這份底氣。事後郡主追悔莫及,等再得知輿圖下落,已經是長公主攜帶輿圖,戰死在十四年前的河州崀山一役。
郡主心思鬱結,久病纏身,臨終前唯剩了找回輿圖這一個願望。
雲家多年打探消息,終於在前段時日得知輿圖落入了英國公衛蒙手中。慎王本就有心扶持謝明翊登基,二人可謂是同仇敵愾,拿下輿圖之事自然不在話下。
是故,此次雲舒來京,也是想拿回輿圖,以了卻母親臨終囑託。
不過,謝明翊另有自己的考慮。
想到這裡,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雲舒當真是「姐弟」。
皆是披了張皮,皆是一心為了復仇,皆是不擇手段自絕退路。
不同的是,雲舒尚有親人,而他孑然一身。
謝明翊靜坐在黑玉案前,良久才起身。
身上的血腥味發臭難聞,他忍耐夠了。
「長順,備湯池。」
長順趕緊麻利地跑去湯池準備。過了片刻,謝明翊才抬步往湯池而去。
因著春日轉暖,長順特意將湯池水溫兌涼了些。
晨曦雖明,湯池內四下仍是點著燭火,銅架燭台上燃著若干羊脂蠟,灑下柔和暖光,照亮了一池清泉。
謝明翊眼帘輕闔,墨發鬆散披在肩頸上,泛著淺黃光暈的水波倒映在他精緻面容上,水波粼粼,光影散漫,襯得他面容愈加神色莫測。
良久,謝明翊睜了眼,拉長了聲調,忽然開口。
「怎麼,又想服侍孤沐浴?」他一貫平緩的聲線,不知是否因池水微涼,染上了一點冷意。
聞聲,站在屏風後的衛姝瑤渾身一僵,拘謹地攥著衣擺,連連搖頭。
「我、我是來問問……」她猶豫了半晌,才小聲問道:「……嗯,昨夜你有沒有受傷?」
謝明翊垂眸,斑駁流淌的光影斂進漆色的眸子裡,所有漣漪化作一池靜謐。
他緩緩閉了眼。
衛姝瑤沒有聽見那廂的動靜,想起當初的出糗,也不敢再繞過去看他究竟如何了。她只是默默等著,仰起頭,望著四下垂落的帷幔開始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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