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二姐嗎,哪裡領的小郎君,好生俊俏。」
他不認得謝明翊,只看到為首之人面容俊朗不凡,氣宇軒昂,夜風拂得衣袍翻飛,轉眼間就疾馳至他身前。
謝明翊勒停了馬,垂下韁繩,緩緩掀起眼帘,睨向雲瑋。
「休要放肆!」雲舒怒瞪他一眼,「這位是太子殿下!」
雲瑋起先還愣愣地站著,聽了雲舒怒喝,再傻也反應過來,又見高坐白馬的年輕男子雖是唇邊含笑,投來的目光卻是凜冽如冰,嚇得雙腿一抖,急忙單膝跪下。
他不過十四歲,自幼備受寵溺,行事無所顧忌,也不曾見過謝明翊,剛見面就鬧了個大笑話,心中忐忑不安。
卻見謝明翊下了馬,淡淡開口,「起來罷。」
雲瑋愣愣看著傳聞中光風霽月的太子殿下緩步入了府里,直到雲舒過來擰著他耳朵起身,才回過神來。
這可糟了,他得罪了太子殿下。
雲瑋垂頭喪氣地跟著雲舒進府,琢磨著怎麼才能彌補。
華燈初上,慎王府里燭火通明。
內院已經擺設了盛宴,雖是款待太子,慎王卻沒有邀陪客,只有一家人圍繞謝明翊團坐。
案上佳肴豐盛,謝明翊卻無心享用,反倒是見慎王心神不寧,三言兩語試探下,便得知了皋落即將攻打肅州一事。
「王爺怎可瞞著這等要事?」他當即擱下筷子,眸光一沉。
慎王自知有錯在先,面紅耳赤急忙解釋道:「臣也是看殿下一路風塵僕僕,想等殿下安歇一夜,明日再稟。」
謝明翊知道慎王性子偏軟,也不便苛責他,立即吩咐散了宴席,讓梁錦傳令,「明日即刻出發,迎擊皋落。」
宴席散後,謝明翊便去了慎王早先備好的偏院裡,展開隨身攜帶的一張圖紙。
燭火輕晃。
謝明翊神色專注地看著這張肅州輿圖,指尖輕點,一一按在皋落可能進攻的地方。
這張圖是路上他讓沈興良謄寫送過來的,正是出自衛姝瑤曾親手畫的那幅三州輿圖。
眼前莫名又浮現出她端正坐在長案後,垂眸認真描繪圖紙的模樣。
恍惚中,謝明翊似是看見她抬起眼,朝他微微一笑,笑容溫軟如春。
他緩緩閉上眼,可眼前衛姝瑤的模樣仍是揮之不去。
或是深夜細雨中愁緒滿懷地望著他,或是惱怒著湊上來咬他的手指,或是睡眼惺忪要他抱抱,或是羞赧嬌嗔推他起身……
謝明翊喉結微滾,心頭胸腔里似是都燃起了烈火,灼得他五臟六腑都有些陣陣抽痛。
卻在這時,聽得有人敲門。
雲舒逕自走了進來,把食盒放在案桌上,面無表情道:「父王讓我來給你送夜宵。」
「早前父王問過了梁錦,特意備了殿下愛吃的。」不等話落,雲舒人已經退了出去。
謝明翊抬腕揉了揉隱隱抽痛的額頭,他起身,走到案桌前。
案上擺著幾樣小食,都是他偏好的酸辣口。最中間擺著一盅酸梅湯,清亮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