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到底把“我怕我不假死徐時瓚會讓我真死”這句話咽肚子裡了。
“好好好,”辛晚也不勸他了,剛想讓人麻利地走吧,一抬頭,望見剛好從門口進來的徐時瓚。
徐時瓚自十六以後,跟抽條了的柳樹似的,長得飛快,身形也長開了,好像清脆的竹,身形好看挺拔。
他的眉眼也長開了,不似幼時雄雌莫辨,是好看的少年模樣,頭髮束起來,露出整張臉,眼瞼下的小痣格外奪人注意。
他彎了下嘴角,笑意不達眼底:“柳公子又來了——來做什麼?”
柳望景尷尬笑笑,扯謊:“城北照恩寺准得很,想找你姐姐去那裡踏青。”
“很準麼?”徐時瓚懶懶地應話,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準不準,只是為了牽扯出後面這句話。
他說:“既然這麼准,帶我一個一起去吧。”
*
照恩寺不同於尋常寺廟,它建在半山腰,因為常年攏著一層雲霧,顯得更加神的樣子,加上寺內有位大師,據說特別准。只是常年雲遊,一年到頭很少回寺。
辛晚尷尷尬尬地站在兩人之中,手指勾樹枝上的葉子,攪啊攪的,把那片葉子很快弄碎成一段段,汁水濺到她手指。
徐時瓚餘光一直留意辛晚的動靜,很快就反應過來,拿出一張帕子,握著辛晚的手腕,將她手指上髒兮兮的葉汁一點一點擦掉。
怕她疼,徐時瓚擦拭的力氣用的不敢太大,握著她的手的勁倒大,辛晚試著縮了一下,被人扣住十指,徐時瓚掀起眼皮,朝她看過來。
好嘛。不動就是了。
辛晚乾脆攤開手指,看他把自己的手指串進她的指縫,一晃一晃的,勾著徐時瓚的手左搖右晃,就是給人搗亂。
徐時瓚松下眉眼,眼尾彎出一個輕小的弧度,脾氣很好的樣子,他剛要開口。
柳望景看著兩人看了好久還是覺得氣氛不對勁,他潤潤嗓子,咳嗽:“咳咳,還不進去麼?”
“進進進!”辛晚趕緊回頭,數了下人,感慨還好來得夠早,前面的香客倒也不是很多。
她復而回頭,像徐時瓚還是年幼無知的幼子似的,和他交代:“跟著,不要走丟了。”
香客絡繹不絕,辛晚站得腿都有點累了,可算進去了。
寺廟內燃的香味道很濃,聞起來叫人心情莫名平靜下來。
辛晚第一次來照恩寺,找了一圈,沒找到求籤的大殿,恰好看到一個小沙彌在樹葉底下掃葉子,去問路。
那小沙彌長得活潑,卻莫名叫人覺得慈眉善目的,眉眼間的悲憫氣重,彎了嘴角問:“三位是來求籤的?”
“啊,對。”柳望景文弱書生的模樣,沒有試過人擠人,差點落單,好不容易擠了出來,頭髮都有點散亂,感覺腦子也不大好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