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終的前一晚。
暮之越坐在床前,看著一下子瘦骨嶙峋的父親,鼻子微酸。
暮禮躺在病床上,即使帶著呼吸機,還依然扯出一個勉強的笑,看到兒子是高興的,精神頭好了些,聲音如同在喉間覆了層砂紙,有些沙,仍誇讚道:「你沒讓你媽媽來……是對的,我並不想她看到我這副模樣,不然又得哭成淚人,哭多不好。」
嗓音低沉無力,聽起來拼不成句。
暮之越出生那年,暮禮一度擔心徐玥臻會產後抑鬱,經常帶她出外走走,事事有求必應,給足徐玥臻該有的安全感,因此對於兒子便是放養式教育,好在暮之越沒有學壞,不過小時候也很皮,但沒有正兒八經的打過他,頂多都是講道理,動手的卻是徐玥臻。這場病來的突然,暮禮在昏迷前第一時間擔心徐玥臻,知道她聽到這個消息肯定受不了刺激,看起來整天跟開心果似的,也是會跟他告狀撒嬌的小女孩。
一旁的儀器滴滴滴地響著,暮禮氣若遊絲地說:「照顧好你媽媽和你自己。」
暮之越不作聲,半晌,淡淡的發出簡單一聲嗯。
照顧,只有「照顧」二字,始終沒有聽到關於集團的事,在暮之越的記憶里,自己的父親從未硬性促使他接任集團,任由他自由,而不是必須做到。比起父親這個角色,他覺得父親更像是他的朋友,或許暮禮經歷過,所以清楚知道,有些事不應該以接任為由而選擇被束縛,甚至放棄夢想。
自從暮禮知道暮之越喜歡飛行,常常就跟他說,既然目標明確,那就邁步追尋遠方。
後來儀器停止運行,ICU重症病房最外的門再度被人推開,醫生戴著手套和口罩都沾了點血,鄭重告知患者家屬消息後,微微躬身,然後離開。
徐玥臻趕來的時候,沒有看一眼暮之越,直接衝進病房內,暮禮身上插著的管子已經拔掉了,她一步步靠近,不知道何時紅了眼圈,聲音有些顫:
「暮禮,你起來,不准丟下我!!!」
其實她昏迷醒來的時候,趁木夕上廁所的間隙,偷偷跑下樓找醫生問過暮禮的情況,雖然一大堆什麼專業術語,她沒聽懂,但是知道一點,在暮禮身上只剩下生死未卜。
當然少不了偷偷看一眼,暮禮什麼樣是她沒見過的,就算再丑,再瘦成骷髏架子,她也愛,根本不嫌棄他。
暮之越找理由不讓她一起去醫院,她當然知道原因,怎麼說,兒子是她生的,哪會不知道他想幹嘛,最後便順著兒子的意。不過在家裡就是坐立難安,即使木夕安慰她,會有好消息傳出,暮禮會安然無恙站在她面前,這些都是騙人的話,她又不傻。
可是在這一刻,徐玥臻多希望騙人的話能成真。
徐玥臻終於忍不住抱著他大哭,病房外聽見了她哭聲如同一陣陣哀嚎的風聲,撕心裂肺,悲天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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