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牙齒漸漸收回,而猩紅的豎眸也脫離了野獸的狀態,又重新回歸正常——
他已經從鬼重新回歸人的範疇。
此時鮮血正附著在他的體表,雖然傷口已經徹底癒合,但是不難看出,他在之前已經歷過一場異常激烈的鬥爭。
“嗯,我很開心——就像你當初把我丟進戰局那樣的開心,”我接著伸出食指,敲敲他手上因不爽而爆出的青筋, “我之前說過我很生氣——就像你現在這樣的生氣。”
“我們已經扯平,”我快樂地對他宣布道。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廚房裡再無其他聲響,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沒有在意這仿佛空氣凝結那般的寂靜,自顧自想著別的事情。我現在不再生他的氣,正巧想起他這一頓還沒吃飽,之前又問我要過肉乾,於是好心地把我倒數第二塊肉乾遞給他。反正待會還可以從少爺身上繼續生產肉乾。
我給出它時毫不心疼: “現在我願意把它給你。”
雖然鬼應該是少見的食材,但這些肉乾製作簡易,又因能再生而幾乎不需要成本,僅需少爺一隻就足夠薅出無數的食材,在我眼中幾乎和普通的白米飯一樣價值低廉。
四眼的男性此時依然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向我,他握住我脖頸的手並沒有用力,只是手指在我的後頸上微微摩挲,而指甲也划過我的肌膚,帶來輕微的癢意,宛如將獵物緊緊纏繞的林中巨蟒,正在思考從哪裡入手將我絞碎。
而我依然維持將肉乾遞出去的姿勢,由於他盯著我的時間有點久,我感覺手有點酸,正當我準備讓手自然下垂時,他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隨後從我手中抽走了肉乾。
火光搖曳,室內的溫度似乎開始回暖。
如今面前之人又恢復了之前的淡然,看起來極其悠閒,剛剛的怒意仿佛只是我的錯覺。但是我發現即使拿走了肉乾,他依然沒有把我放下,我拍拍他的手,告訴他我的現狀。
我總覺得再這樣被他舉下去,我的脖子都要被他物理拉伸到可怕的地步——我完全不想以這種方式長高。
“扯平嗎……”他注意到我的動作,但是很過分地假裝自己沒有看到,隨後對我露出了意味深長的惡劣笑容, “也只是在這件事上兩清吧?”
“還有什麼嗎?”我想起之前他用斬擊打我的事情,雖然我報復了回去,但是如果現在他願意再讓我打他一頓也沒有問題,我開始摩拳擦掌, “難道到是那件事——你徹底大徹大悟,於是願意再被我揍一頓嗎?”
“……你想到哪裡去了?”他晃了晃我,似乎想把我腦子裡的水搖出來。
我覺得舉著別人再去聊天的人,腦子裡的水可能比我還多得多,大概已經達到了汪洋大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