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御落寞地垂下眼眸,玄色的瞳孔蒙上一層黯淡無光的陰翳,「我生來與同族格格不入,血脈混雜,是天生的殘缺之身,變不成你中意的樣子,你若真喜歡他為此要離開蓬萊我不阻攔,以後想起來便回來看看,想不起來就算了,我自己一個人沒關係的。」
他沒有生氣,也不曾鬧彆扭,反倒是平靜如常的語氣暗藏著失落與悲楚,又要強打精神為他著想,狄九徽聽了像吃了又苦又澀的蓮子心,心底里皺皺巴巴的,說不上來的難受。
「我不喜歡蘇桐。」他著急,「也不曾要離開。」
閆御靜靜望著他,似是不信。
「我有送過他浮生若夢嗎?」
「我有與他同寢而眠嗎?」
「我有像現在這樣,拼命解釋就怕他誤會不高興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蘇桐生得極美,世間無人可與之匹敵,可他又不是你,我只喜歡哥哥你。」狄九徽一絲不苟,珍而重之地向閆御保證。
若論狄九徽對他感情的純粹度,閆御絕對不會有絲毫質疑,會時刻關心他的情緒狀態,會事事把他放在心上,數百年前的一句「浮生若夢」記到現在,天長地久處下來,很難不生出別的渴念,有時狄九徽一個無心舉動,他便為此思緒翻騰,柔腸百結,生出許多見不得人的念頭。
可恰恰又因為太純粹了,完美無瑕,清澈見底,沒有一點私心與雜念,狄九徽不過是珍惜親如手足的友誼,所以才如此在意他,數千年都這樣過來了,與其打破平衡,不如長久而安穩地維持下去。
他千年百年可以一成不變,但不變的唯有變化本身,一想到狄九徽或許會對蘇桐情感變質,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可能,閆御便猶如百爪撓心。
他很想問狄九徽的這句「喜歡」是以什麼身份說出來的,答案又心知肚明。
「九尾狐受眾人喜愛不假,我欣賞卻不以為然。」狄九徽生怕他亂想,就地撇清關係,「我見過白澤與窮奇幾面,暫且不說人身如何,那展露一角的法相氣吞山河,威風凜凜,此等曠世無匹的風姿天下間獨一份,這才是我所嚮往的。」
他倆法相是各自的原形,閆御幽幽嘆道:「你果然更鍾愛獸身。」
狄九徽:「?」
他們那不是你父母嗎?我誇他們你還難受,不然我該怎麼辦?批判挑刺嗎?
白澤和窮奇瞎胡混,一正一邪搞出來個人樣你就知足吧,沒創造出一種全新的生物那是閆御命好。
沒有比有強的閆御此刻扶著額頭擋住大半張臉的神情,冷清清悽慘慘地嘆息,回過味來的狄九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湊到跟前盯了他一會兒,懷疑的目光無孔不入直往閆御臉上掃,「你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