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意就好,我比你更不在意。你是什麼,不過一場風流水盪,你以為延會記在心中不成?一切不過陰差陽錯,而延多管閒事去救你。你這白眼狼,我不在意你。」
林笑卻笑:「擾人清夢,害我落水,倒成了救命之恩。荀延,你做的這場白日夢,該醒醒了。」
林笑卻慢慢爬了起來,懶得再搭理荀延,他回宮去。
一身的水意,步履沉重,荀延聽到腳步聲,想要回過頭去,他捧住自己的臉頰按住,不准回頭,可臉頰發燙,燒得手都燙起來。
手一燙,十指連心,心好像也灼燒了。
他一定是受了風寒。
還看什麼,還在想什麼,他也該走了。
臨走之前,荀延還是沒忍住,回過身去望,但那裡哪還有什麼美人白骨,只有未乾的水痕腳印。
林笑卻說他會做水鬼,笑話,他從來不會輸。到最後,分明是林笑卻做了水鬼。一步一步,上了岸,要到人間尋替死的鬼。
他才不會上當。
他只會看著,看著林笑卻到底還能勾引多少人。他不信,到最後這世上只剩他荀延一人厭他恨他棄他瞧不起他,根本不可能想要親近他。
荀延倉促回了府,落荒而逃似的。
他回到府中翻找出玉佩碎片,當時他作勢自盡,晏巉砸向他手腕的玉佩救了他,他一直珍之重之地藏著。
主公才是他要愛要敬哪怕為之粉身碎骨也絕無二話的人。他愛晏巉而恨林笑卻,慕主公而鄙怯玉伮,他自幼認定的摯愛之人,絕不會有絲毫更改。
他荀延認定的路,哪怕滿地荊棘,走得遍體鱗傷,也絕不回頭。
可下一瞬,荀延突然想到,他都著了風寒,那林笑卻自是更加不堪。看來,明日的婚事要泡湯了。
活該。那麼想當皇后,吹吹風落落水,正好清醒清醒。
傍晚。
林笑卻躺在床榻上,咳嗽不已。
頭昏沉,嗓音啞。他罵道:【那混帳。】
233道:【祝他千刀萬剮,祝他五馬分屍,祝他日日夜夜寢難安。願他頭足異處,願他粉身碎骨,願他鳥盡弓藏受凌遲。這混帳,天誅地滅。】
233又祝宿主逍遙自在,悠然自得,年年歲歲心清淨。
233不知道系統的祝願有沒有用,但這一刻,他好像懂了人間,為何有些人明知無用,也要獻上祝福。
明知這世上沒有永恆的歡樂,始終存在束縛,自得難,自在難,逍遙難尋難忘。可依舊希望,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能簇擁在那人身旁。
而不是一群渣滓,在那裡妄想他的宿主。
233翻閱了那夜的事,電影一般,他看見宿主面上的神情,歡愉的、茫然的、帶著痴與無所謂。他在下墜。
越是離人心近,233感到越疼,他說不清這般的疼痛是否可以用數據衡量,能否成為固定的程序消除與重現,他放縱這般的體驗,越是疼,離他的宿主便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