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夜被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彩虹屁講到侷促。
等店主走開,方才解釋,「港城大不如前,這兩年走了不少人才,次一等的,如我,才不得不頂上。」
「中文系人才走失?」陳縱品了品,笑起來,「哥,世上就一個華語社會。中文系人才去海外,做什麼,宣發?」
桌上有張手寫便簽,上頭寫著牛肉各部位過湯時間。
手邊是指節大小計時器。
子夜仔細閱讀了一遍,為陳縱潦草下鍋的牛肉打開計時器。
一面留意,一面說,「流落去哪裡,書評還不是照寫。這圈子好就好在不拘地方。」
陳縱想起自己有天看到他流傳到網上的美學課片段。
第一堂開課,他講,「中文系不培養作家。」
眾人都笑了,他自己也笑了。這話中文系第一堂課都要講,但由他講來,總覺得不可信。再後來上課,他不再講這話。因為他的課及他的人名氣很大,再開課,新生幾乎異口同聲「中文系不培養作家」,就像開演唱會,歌手主動成全氣氛,將副歌讓給聽眾席來唱。
走神間,陳縱面前碗裡已摞了滿滿一疊牛肉。
子夜講,「快吃,涼了。」
陳縱聽話,埋下頭,講一句,「你意外地很上鏡。」
子夜也有點意外,「其實本人很一般。」
有時候他的魅力就在於不知道自己魅力的鬼樣子。
陳縱吃一口牛肉,就抬頭打量他一下,略顯肆無忌憚。小方桌短短距離,黃昏天光和頭頂鎢絲燈雙重光影落下來,像極了小時候坐在亮了燈院子裡和陳子夜一道吃晚飯的場景。
他其實沒怎麼變。
因為過白而容易有痣,又或者因為過白,凸顯了痣的存在感。最顯眼的兩個,一顆在眼尾,一顆在一側下頜緣,徵兆多半都不好。現在痣比小時候好像更細小了些,卻因為他如今更少血色,而無法忽視。就好像月有陰晴圓缺,你光是看著他,就會想到月有陰晴圓缺。
如今上鏡,鏡頭吃掉了他的缺憾,使他像個玻璃燈罩里的假人。
子夜由著她看了陣,方才問,「我變很多?」
陳縱講道,「瘦了些。」講完這話,立刻彎身站起,將自己碗裡的肉大搓大搓撥進他碗裡,「快多吃點。」
「你只顧自己吃,」子夜沒料到她這一出,看著碗裡忽然堆起的小山,先是一怔,繼而慢慢笑起來,「……又管我做什麼,顧得過來?」
*
譚天明循著定位追蹤過來,在巷子裡剛泊好車,見陳子夜好好地坐在窗邊,長長鬆了口氣。
但立刻,譚天明就從那方窗框裡,看到一副奇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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