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側臥,面上波瀾不驚,內里早已疾風驟雨。陳縱看著他,有時候會被海面上下兩種情狀搞得分裂,不清楚面前這人的真面目究竟是海面上的靜態,還是海面下的驚濤駭浪。又或者,他從始至終,根本就是這樣割裂的陳子夜。
最驚心動魄的時候,陳縱想要開燈以便看清他的臉。子夜顫聲講,「不要……」以致於有了一些哀求的意味。見他額上出了層細密的汗,陳縱才意識到他是真的怕。
那時候她不懂得他怕什麼,只隱隱覺得和他爸爸有關。邱娥華是個挨打受傷會喊痛的女人,子夜不是。他也許傷在看不見的地方,以至於邱阿姨這個粗枝大葉的女人也沒有察覺。但那時她也只是猜想,並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後來有一回去參觀了一次面向大學生的催眠表演之後,她爬到他身上,將他眼睛捂起來,試著問他,你看到什麼。子夜也異常配合她的表演,回答說,很多人。很多雙眼在看他。陳縱問,他們有說什麼嗎?子夜頓了頓,很平靜地開口:你與街上亂發|情的畜生有什麼分別。
陳縱只覺得心都要碎了。她親親他失了血色的嘴唇,說睜開眼看看?只有我。如果有錯,也是我主動勾|引你的,是我主動跟你求歡的。哪怕真的是動物,也是一隻可愛的小狗,那我也是一隻小狗。小狗的世界裡哪有什麼對錯?我愛你,子夜。你不要怕……
她話還沒講完,子夜吻已經落下來,密密實實,吻得她透不過氣。
第31章 子夜9
和子夜在一起那段日子, 因為條件所限,幾乎都是在小旅館度過的。陳縱後來回想, 有時候她都不明白,為什麼這場好好的初戀會談得無比昏暗又迷亂。像是某種獻祭,是子夜單方面身體的獻祭,以成全不懂得如何談戀愛的陳縱對愛情的全部想像。他的愛里好像沒有「我想」,「我配」這一類請求,只有——我還有什麼可以給你。可惜她從小被寵得有點過頭,並不知道她習以為常的一點寵愛對愛貧瘠的子夜來講是怎樣的分量。但子夜也確實做到了。因為哪怕以後她遇見更陽光的人, 更健康的關係,當她描述起愛這個字, 腦中只會浮現昏黃狹小房間裡依偎著笨拙地相愛的兩個人。兩個看起來最健康正常的那種人,談了一段邊緣戀愛。很奇怪,卻又無比合理。
甚至有時候都可以無關性|愛——那時候她以為這件事本身會讓子夜痛苦, 所以她也不再過分熱衷。反正, 每個人戀愛後都會對性|愛失去一點想像和憧憬, 也沒什麼的——何況那年新婚的白小婷是這麼與她產生共鳴的。她在這方面富有經驗,所以陳縱思考了一下,便也再一次跟隨了她的共鳴。
那年新年子夜比她晚回家幾天,沒能趕上白小婷從小院出嫁。夫妻兩一道回門那天下午, 他才匆匆趕來, 白小婷老公坐在樹下曬太陽,陡然瞧見子夜氣質,幾乎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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