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大夫已經在收拾東西,沈舒年緊張地往前俯著身子,湊到他的跟前,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全是憂慮,惴惴不安地問道:「大夫,硯知他情況如何,為何會突然昏倒?」
聞言,大夫抬起眼睛,責備地瞪了一眼沈舒年。可是看他這般緊張,又軟下心來,放柔了自己的目光。屋子裡沒有外人,大夫自然也不用避諱什麼,直截了當地給這次出診下了結論。
「人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操勞過度,有些累著了。」他慢悠悠地將用具放進自己隨身攜帶的醫箱,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到沈舒年,「我聽你家的人說你們是從外地趕來,走的什麼路?」
聽到大夫主動搭話,沈舒年趕忙如實答道:「先是一周的水路,又趕了一周的陸路。大夫,硯知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應當是水陸奔波兼以水土不服,我待會兒開幾服藥,餵他喝下去之後就能醒了。醒來之後切莫勞累,好好休息幾天,適應適應揚州的氣候和溫度,才能確保之後不會身子不適。」
「多謝大夫。」
沈舒年站起身子,送大夫去前廳。路上大夫疑惑不解地朝他瞧了好幾眼,卻沒有言語。直到開好藥後,他才引著沈舒年到了一個僻靜地方,將心中疑慮全盤托出。
大夫一雙飽經世事的眼睛看著沈舒年,緩緩說道:「先前我就好奇,明明那位公子的身子看起來比你的要好得多。半月的水路車程,怎麼倒是他先倒下?」
沈舒年只是苦笑,沒有回答大夫的問題。大夫見沈舒年是個寡言少語的,自然也沒指望從他身上問詢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留下藥方後便背著那破舊的藥箱離開了屋子。
方硯知倒下了,沈舒年這個二當家自然就成了第一老闆。他接過方硯知沒做完的收尾工作,將大大小小的事務安排的有條不紊,動作麻利,條理清晰,饒是多年工齡的老油子都對這臨危不懼的年輕人讚嘆不已。
直到僕從畢恭畢敬地端來熬好的湯藥,這看起來總是雲淡風輕的二當家才開始犯了難。
方硯知最受不得苦味,清醒時讓他喝藥都要跟這滑頭狐狸鬥智鬥勇,更何況現在昏迷不醒。沈舒年嘗試著用湯勺餵藥,可是這人雖然神志不清,卻還記得身體反應,唇齒緊閉,藥液半點送不進去。
眼瞧著一勺湯藥浪費了,沈舒年狠下了心,將方硯知扶起來,讓這軟綿綿的人靠在床頭。他看了一眼藥碗,又看了一眼面前無知無覺的方硯知,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沈舒年自己喝了一口,而後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