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高高的屋脊,一笑,也好,反正賢妻她也當累了,就算當得再好,也不過得四爺嘴上一句好罷了。
「去命人準備車馬,送大阿哥走。」她不能叫兒子瞧見她的狼狽。
菱角默然應聲吩咐人去給外院傳話。
福晉看著弘暉被送走時,眼中含了淚,那車馬像是一個拽著她心房的鎖鏈,將她最在意的人硬生生地拖去,叫她撕心裂肺地疼。
馬車消失無蹤,她立了半晌才又回到院子裡。
直到夕陽偏斜,菱角說,爺回來了,她窩在座椅里下意識地一個機靈。
她不是一個善於耍心機的人,這一次還叫人抓個正著,心中惶惶難安,可叫她撒謊將事情全部推到丫鬟頭上,她也做不到,爺也不會信,只會輕看她。
園子裡沿路長著蔥鬱的樹木,幾株楓葉丹紅如火,秋意的濃烈盡在這火紅之間,幾株低矮的菊金燦燦的開得好。
伴月居的這一路生長著翠竹與木蘭,春日裡的時候木蘭發於枝頭,格外潔白。
秋日近了,它們只能等到下一個春天才能開花,而她,像是什麼時候都等不來春天。
胤禛喝了酒有點上頭,老八得知了牛痘的事,還知道他救了老九,十分欽佩,接著機會就灌他酒,他也沒有推拒,知道老八這是在藉機拉攏,還有示好的意思。
他揉著兩穴,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是花盆底的聲音,不是福晉便是李氏,不過不可能是李氏。
她昨兒大半夜地來借本書,說畫了個圖樣,想給蘇氏的孩子做個搖籃,不知成不成,得了同意她拿著書就離開了,那樣子並不是示好。
福晉進來,「臣妾給爺請安,爺如意金安。」
「嗯。」胤禛含糊的應了一聲,沒聽見人說話,睜開眸子,只見行大禮蹲跪在地上。
「起來。」他說,看了她一眼,見她低著頭,什麼表情都看不出,「弘暉和阿媛走了。」
「是。」她還是沒有起身。
胤禛實在頭疼,道:「沒事兒就回去吧。」解酒湯也沒有,不知道是來做什麼的,「蘇培盛!」
福晉立刻道:「妾身是來認罪的,為……昨夜的事兒。」
胤禛停了停,疑惑地看向她。
蘇培盛進來瞧見這一出,耷拉著眉眼不敢多看,胤禛揮了揮手,他趕忙躬身出去,將門拉上。
「說罷。」胤禛忽然想起昨兒李氏來借書時說的那翻莫名其妙的話。
「往日只覺得戲本子好看,如今卻覺得戲本子沒有日常精彩,想來明兒有大戲開羅,爺記得少喝點酒。」
夜風中,她的聲音淺淺淡淡,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
他以為她是為了奚落他去大阿哥府上,想想又覺不對,覺得是為了弘昀說的,他懷疑弘昀想的那些法子是不是她給出的,可她不會忍心叫弘昀為了弘暉去挨打。
原來癥結是在福晉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