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已經沒法說清誰無辜誰不無辜。
南桑即將承受戰亂的百姓無辜,可此前被南桑大肆侵略的各國及各國百姓同樣無辜。
只能說是業報。
蘇安長嘆一聲,看向白彧,「消息已經遞去斷刀叔叔手裡了吧?」
白彧點頭,「最多七日送到。南桑三十萬兵力壓在南境線外,若閆長空不下令撤兵,必然要開戰。」
後果如何,就要看閆長空最後的決定了。
天邊晚霞逐漸黯淡,拂來的晚風裡夾雜了淡淡飯菜香。
蘇武用力擼了擼腦袋,撐地站起,「不想了,哪尋的那麼多煩惱!走,回家吃飯去!我聽到姑姑喊飯了!」
「……」其餘幾人一一起身,鼻子翕動,飯香是真誘人。
但是,家裡等著的陣仗也是真怵人。
想吃飯,估摸得先挨一頓批鬥。
各自相視一眼,小子姑娘們暢笑往山下飛,「走嘍,回家吃飯!」
不就是一頓批嘛!
扛得住!
這一晚蘇家院子又是讓人熟悉的雞飛狗跳,罵聲逃跑求饒聲在夜色下不絕於耳。
村民們開心,睡覺前乾脆提著凳子坐家門口聽熱鬧。
七月夏夜的夜色極美,漫天伸手可摘的星。
村民們坐在馬紮上,一把蒲扇扇涼趕蚊蟲,隔著一條黃土路扯著嗓子的嘮嗑。
小童在路上跑來跑去的來回嬉鬧,沒有燈光也不怕會摔倒,每每不小心要摔著時,暗影處總有人飛出來將他們及時撈起,免他們摔疼。
白日裡東城牆外發生的事情像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
流放之地的日子一如平常,百姓們日出而作日暮而歸。
稍有不同的是,每天扎進清河洗澡的人,多了很多很多,隔壁山坳後漁民們養的鴨子都不願下河了。
……
七月中。
大越南境開戰。
大越守國老將袁堯驍勇,帶領袁家軍及七萬駐邊將士驅敵三十里。
與此同時,各國調集增援大越的兵力也抵達南境,除了西陵二十萬精兵,其餘八國總合四十萬大軍,殺入南桑勢如破竹。
當初南桑劍指東濮攻城略地的景象,如今在南桑重演。
只是雙方對調了角色,輪到南桑品嘗那份無援無助。
南桑皇宮。
閆長空獨坐偌大寢殿,殿內空空蕩蕩,四周極安靜。
雕花檀木桌上半壺未飲完的酒,酒壺邊上一封剛剛看完的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數字——
蘇九霓尚在。
閆長空視線凝在蘇九霓三個字,眸光涌動,良久,唇畔噙上淡淡笑意。
修長指尖在那三個字上輕撫過,扭頭看向窗外。
是白日。
下午日光從窗欞斜射進來,明明七月炎夏的陽光,卻驅不散殿內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