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連忙把床底下、小衣櫃、洗手間都檢查了一遍,確認這裡除了破之外沒有其他問題,才幽幽嘆了口氣。
男人在他之後進來,順手關上了門:「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啊。」沈忱道,「就是覺得這旅館怪怪的。」
「怪破的?」
「……」沈忱翻了個白眼,「我沒跟你講笑話!」
季岸也走累了,往椅子上一坐:「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我先,」沈忱秒答,「我出的錢。」
「那你去。」
雖然沈忱隱隱約約的不安,但此時此刻,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是剛需;他飛快打開行李箱,拿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出來,沒再廢話的鑽進了房間裡的洗手間。
洗手間裡水聲響起的瞬間,外面的雨竟然突兀地停了。
——他沒記錯的話,沈忱洗澡特別磨蹭。
那是初三的時候,中考剛結束的暑假,他們八個男生約著一塊兒出去旅遊,為了節約經費,大家定的是標間,兩兩一間,抽籤定房間。沈忱雖然是個死富二代,但在初中時零花錢並不夠多,所以即便抽到和季岸一間房,他也沒有展現出他暴發戶的姿態,玩點什麼「老子再去開一間套房」的劇情。
頭天晚上沈忱洗澡洗了整整一個小時,洗到季岸以為他是不是熱汽窒息昏過去了。
季岸回憶著那天自己衝進洗手間時,沈忱那副「被玷污的少女」的驚恐表情,忍不住無聲發笑。
他點了支煙,打開門出去,打算在旅館裡四處看看消磨等待的時間。
他們這時候本該已經在火車站準備上車了。
雨停了,天也開始黑了;老闆娘正伸著長竹竿,將臨時搭的雨棚撤掉;空氣里瀰漫著荒野特有的泥土氣味。
季岸往樓下走去。
*
無論這旅館多破,這一天過得有多糟糕;熱水淋在他冰冷的身體上時,沈忱還是爽得眯起了眼。
他慢吞吞地仔細挫過全身,尤其在小腿上下了大功夫,然後才開始洗頭髮。他一邊打沫,一邊垂著眼回想走進這間旅館後的一切——奇怪的石台,刀疤光頭,腥臭味,裝著多幣種的抽屜,還有抽屜里那個黑乎乎的東西。
沈忱怎麼也無法把這些內容都合理地串聯起來,但卻越想越覺得背後發冷。
不行,還是得搞清楚抽屜里那個是什麼。
他這麼想著,繼續慢吞吞地洗澡。
等從外到內都被熱水燙得暖洋洋後,沈忱換了套灰色的衛衣衛褲,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出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