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依知並不知道身旁天使似的少年鴉羽般睫毛下的眸子正晦暗地盯著自己的手。但她還是不自覺蜷了蜷手指,這個動作引得應河莫名舔了下唇。
薄依知有點苦惱地想了好一會,決定先讚美:「畫的挺好的,我覺得考A大美院綽綽有餘了……」
也有老師是以這樣欲抑先揚的話作為開場白。應河漫不經心聽著,眼神默默描繪對方的手。
「不過……」
果然,「不過」,她要規勸他了……
「……色彩還可以再靈活一點。我個人的體會是,當你想表達怒,就不能只表達怒。你看這大面積的紅,看上去是不是有些單調?如果這樣……」
薄依知越看這幅畫,越覺得應河天賦異稟,就連她都輕易和他的筆墨共情,好像要被那張黑洞一樣的畫吸入進去,於是也忘了其表達了什麼情緒,是不是代表了少年壓抑心態之類的事,忍不住就從藝術欣賞的角度深入分析了下去。
越說越激動,不自覺就拿起擺在一旁的顏料,以鉛白為底混調鈷藍,畫筆蘸取飽滿的顏料,見應河一直看著沒阻止,直接提筆重重一抹。
濃郁暗沉的猩紅色調上,頓生一抹明亮的白藍,好像一聲吶喊一現短促的掙扎,好像叫囂著吞噬、絕望、殘忍,應河甚至好像從那隨意一筆中看到了一隻被黑暗蠶食只剩下一根亮麗尾羽的鳥……一時間畫面的情緒爆炸開來,攪得人心臟嗡嗡,比之前純粹的絕境還要令人震懾。
應河還是不言不語穩如泰山坐在那,瞳孔卻輕微放大。
那一筆可稱為點睛之筆,讓他的畫和情緒活了過來。
有一剎那,他覺得薄依知比他還要了解他,如果她做他的筆,能比他表達得更真實狂烈。
不過最讓他波動的卻還不是這個。
她的畫技固然高超,印象中從蔣教授那裡看過她的畫,也的確擅長色彩和豐沛的情感,甚至她的細膩和敏銳也不遜色於他見過那些心理治療大師,他們精通心理,可她懂畫。但這些他通通不在乎。
他畫畫是因為自己覺得還算有趣,也只畫自己有趣的畫,不在乎世人怎麼畫畫,世人怎麼評判,也不想從世人身上學習什麼。就好像一個人笑或流淚,只是天性抒發而已,絕不會去思考別人是如何哭泣,不會潛心學習如何哭才算是專業的、美麗的、值得稱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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