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時松文並未立刻審問鄭家人, 而是繼續派出衙役,給宣威郡的每個商賈發話, 讓他們把之前五年的帳簿全部準備好,供官府查探。
每個商賈, 自然也包括那些為世家打理產業的人。
自從進行商稅改革,各商鋪的帳簿是一月一查,但改革是近兩年的事,之前還是按照舊商稅收稅,官府並沒仔細查看帳簿。
誰家沒有糊塗帳?
哪怕尋常商賈的帳都經不起查,更別說各大世家了。
在這個命令下達的半個時辰後,各家族的家主一同找到時松文。
「時郡守,安州出了內奸,我們深以為恥,願意配合郡衙調查,可你已經抓了鄭家,不想辦法從他們身上審問情報,反而要查帳是什麼意思?」
時松文坐在主位上,沒在乎群情激憤的眾位家主,道:「胡人探子一路暢行無阻地到了陵州高平,這其中甚至還有兩個胡人,若說只有鄭家幫忙,你們自己信嗎?」
「可這和查帳有什麼關係?」
時松文道:「無利不起早,若是沒有利益,誰會甘冒大風險相助胡人?想要知道有沒有和胡人有利益往來,查帳是最好的辦法。」
聽到時松文,眾家主臉色微變,怒聲道:「你懷疑我們和胡人做生意?簡直胡扯,我等在安州立足數十年,家產何止千萬,用得著和胡人私通?」
時松文道:「本官自是相信眾位家主,不過清者自清,本官只是奉命行事,還請諸位不要難為本官,只要你們是清白的,本官也不會為難爾等,皇上英明神武,不會被任何人矇騙。」
話音頓了下,時松文正色道:「但是這帳,一定要查!」
眾人一聽這話,便知這帳簿必須得給,這臨時做假帳也來不及了,萬一露出來什麼破綻,真就不是屎也是屎了。
最終,眾家主臉色難看的離開了郡衙。
時松文看向還坐在木椅上的周柏栩,道:「周都尉還有何話說?」
周柏栩不僅是周家家主,也是宣威郡都尉,掌管著數千宣威郡郡兵,是手握重權之人,因為有周柏栩的存在,周家如今是宣威郡最有權勢的家族。
周柏栩道:「下官只是想提醒郡守,和胡人私通做生意的人不一定是安州人,我們各家族都有自己的馬場,胡人有的我們都有。胡人的牛羊和馬匹對我們沒有多少吸引人力,反而對中原各郡的人有吸引力。」
時松文頷首:「周都尉說得有道理,但你忘了一件事,從北地運送貨物進大康,需要經過安州各郡的關卡,沒有安州人裡應外合,貨物能進得來?」
周柏栩:「......那也有可能是下面的人一時貪念。」
守關卡的只是中低層將領,他們多是安州小家族的子弟。
時松文道:「確實有這個可能,但一切都得等本官查完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