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公子真是個好鬼!
今日鬼仙依舊身著單薄的長衣,貼服他清瘦修長的身體,面容清潤玉白,唇色極淡,似夜間綻放的幽靜的白曇,冷中帶潤。
他墨發半散,鬆散的披在肩頭,卻不顯得放蕩無禮,而是透著隨性慵懶,他瑩潤的指尖包裹在銀絲手衣中輕提著精緻的竹籃,多了幾分落地的人氣。
不同的是今日他腕間多了一串小葉紫檀佛珠,手串尾部墜著玉石流蘇,玉石精雕成白蓮,繁而不俗,栩栩如生,他淺淺低眉,溫和淡雅,像極了佛座下低眉垂首的佛子。
齊念想多看了眼蕭子煜手上的木色佛珠,清雅的墨竹香混合極淡的檀香。
「近日犯了殺戒,所以需禮佛。」似是察覺到了齊念想的視線,蕭子煜淡聲道。
齊念想沒想到蕭子煜會主動跟他解釋,他眨了眨眼,哦了一聲。
原來還是個信佛的鬼,但是鬼信佛不會被超度嗎?但他看起來像是鬼仙,應該不會吧。
少年兩隻像是蒲扇一樣的眼羽上下闔動,白皙的臉些微泛紅,還未張開的面容帶著生澀的稚氣,許是為了方便第二日早起,他頭髮未散高束在頭上,幾縷稀碎的絨發調皮的翹起,呆傻中多了幾分可愛。
他眨眼看著他,有些疑惑,卻沒有好奇,就好像是隨口聽他聊天。
「那很好啊。」
很快他就被籃子中的番薯移開了注意力,歡歡喜喜地去扒拉柴火,生火去了。
「你不好奇我因何犯了殺戒,又怎麼犯了殺戒嗎?」手中的籃子被接走,蕭子煜蜷了下陡然失力的手指,他按下指節問道。
像只小倉鼠在院中扒拉能燒的乾柴的齊念想頓了下,心想。
你們鬼的事情我有什麼好好奇的?萬一知道的多了你把我送走可怎麼辦?
直覺敏銳的齊念想當即搖頭。
沒有,不聽,和我無關。
蕭子煜好像沒有看到一樣,輕笑,接著道。
「幾日前,一隻散發惡氣的蟲子弄髒了我的衣衫,我本不想與他計較,但他竟得寸進尺肖想吞食我,所以我先一步讓他嘗到了被螻蟻吞食的滋味。」
前後兩個吞食發音有些微不同,仿佛各有他意,輕緩的聲音在夜間傳開薄涼滲人。
齊念想打了個冷顫,他沒聽出言外之意,卻還是感受到了冷意,冷風鑽透他的衣衫,灌入體內。
他抬頭看向星辰稀疏的夜幕,搓了搓手,快入深秋了,這幾日確實有些冷。
他抱著乾柴回到昨日燒火的地方放下,他拿出打火石吭哧吭哧生起火,見蕭子煜還在看他。
搖曳的火苗映出的光打在他的臉側,落下驚心動魄的陰影,泛著如玉的光澤,他就那樣溫順垂首地看著他,似還在等他回答。
齊念想大腦卡殼,剛剛鬼仙說了什麼來著?蟲子?
他遲鈍地開口。
「或許,你可以暫時不用管它。」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殺他嗎?」蕭子煜神色莫測,溫潤淺笑,清冽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