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念想愣了下,他搖了搖頭,伸手指向落地的枯枝。
「你看,再過幾日就入冬了,你就算是不管它,不過幾日它就會死,這樣你就不用親手殺了它,犯殺戒。」
不過,有什麼蟲子會吃人?
齊念想歪頭。
跳躍的火光墜在少年懵懂的眼中,認真且天真,乾淨明朗,像是午後溫暖舒意的陽光,華光盛大,金色滿地。
讓人想要觸碰他落光的睫絨,感受是否如他看的那樣柔軟。
蕭子煜怔然半刻,冷寒的霧氣在他背後消隱,他壓著欲動又止的指尖,笑了。
「你說得對。」
聽到蕭子煜的回答,齊念想鬆了口氣。
好險,剛剛他差點以為自己危險了,還好,雖然不知道剛剛鬼仙為什麼生氣,但他現在的心情好像又好了。
奇奇怪怪的,原來鬼翻臉也跟翻書一樣,像老天爺無常的天氣似的。
齊念想內心吐槽著回頭繼續烤番薯,他沒注意到他身後注視他的蕭子煜眼中倒映出的漠然的審視。
番薯烤好後,齊念想從中挑了個最大的給蕭子煜,他開心地露出大大的笑容。
「給你。」
即使沒有剝開,香甜的氣味順著風鑽入鼻間,先前還怕他的一驚一乍的少年,乖巧地湊近他,被火熏得通紅的面容露出海棠般妍麗的艷色,似絢爛紅透半邊的彩霞,奪人耀目。
那與世人一般無二的皮囊,似乎哪裡不大一樣。
他搜刮出來肚子裡的詞,最後只能映出一個字——美。
即便是少年身著粗布麻衣,但健康修長的身軀,蓬勃而發的朝氣,雪膚墨發,唇紅齒白,有貓兒的靈巧,卻又有小孩子的笨拙,那大概是世人都能欣賞令人墮落沉迷的美麗。
別樣的感覺從味蕾上炸開,口齒生津,舌尖泛麻。
蕭子煜喉頭滾動,目光虛落,不知是在看番薯還是在看番薯後面的人。
這種感覺怪異又奇妙,卻不知緣由。
單薄的純白長衣如同金縷佛衣委地,公子眼睫顫顫,如花影落檐,透出一股茫然之態。
齊念想見蕭子煜遲遲未接,略覺奇怪,他看了下手中黑乎乎沾滿灰燼的番薯,又看了眼蕭子煜手上乾淨純白的手衣,他瞭然地收回手。
「我差點忘了,你等等。」
齊念想細緻的將番薯外皮剝去,只留下下面承托的底,他從袖中抽出帕子墊在番薯底部,然後用乾淨的掌心托著呈給了蕭子煜。
「好了,現在就不會弄髒你的手了。」
熟悉蕭家大公子的人都知道,蕭家嫡長子有著嚴重的潔癖,惡食症,傳聞曾有奴僕不小心碰了他的衣裳,公子蕭鈺便命人剝了那僕從的手皮,掛以亭台以示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