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個沒眼色的主子,逼得底下的奴才將狀告到了御前,今兒才又多出這樣一回事。
尚衣的宮人已捧著乾淨衣裳在一旁伺候更衣,這樣一套章程下來,並無多餘的聲響。皇帝沒再言語,舉步往隨安室去了。
李長順雙指一屈,自有人上來,悄無聲息將碎了的盞沫子清理乾淨。他盯著他們收拾完了,領著退了出去。外頭還在落雪,兜頭的冷氣乍然撲上來,倒教他醒了醒神,才發覺背上不知什麼時候涔涔出了一身冷汗。一片燈影下站著個人,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他最恨這樣矯揉造作的人,不由氣上心頭,拉下臉斥道:「沒眼色的,還挺在那裡做什麼?」
錦屏臉色變了變,茫然地望著李長順,遲疑叫了聲諳達,「主子爺沒指派我該到哪兒去……」
李長順一口氣堵在腔子裡,看著她精心描畫的眉眼就生氣。毓景是個聰明人,怎麼教出來這麼蠢笨的徒弟?他緩了口氣,冷笑著哼了一聲,「哪兒去?你當你是個什麼人物?塗脂抹粉,想屎殼郎變唧鳥,你還欠著些呢!今兒把主子爺燙著了,還想在御前現眼麼?交了差事,滾到四執庫去!」
因著毓景在御前得臉的緣故,養心殿的人都對錦屏存著幾分客氣。只有她教訓丫頭子的份,從沒人說過她一句重話。長此以往,她也生了幾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心。今兒當著眾人的面,皇帝雖沒明著說攆,究竟也近不了御前了。錦屏那顆爭榮誇耀的心灰了一半,眼下遭李長順一頓好罵,不留情面,把她那存著的小心思給挑明了,她也不能露出半分怨恨的神色。
她死死咬著牙,陪著笑給李長順端端正正納了個福:「多謝諳達教導,我明白了。我定然忘不了諳達的好。」
李長順自然能聽出這話里的意思,也不惱,撣了撣袍子露出一笑:「說到教導,我好心,再教導教導你,有什麼能耐辦什麼事,沒這個金剛鑽,別嚷嚷著要攬瓷器活兒。」
今兒御前的事,毓景早得了信。她原先也憂心,錦丫頭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她沒明說,也沒刻意打壓,一來畢竟是女孩兒家,要臉面,二來不免也存了幾分私心。倘若這丫頭有造化,入了萬歲爺的眼,她自然也能的著些好。這宮裡不為自己,還能指望著誰?
不過鬧了這麼一出,也不是不好。這丫頭心思多、不安分,人雖機靈,卻愛出風頭,終究不是明哲保身之道。如今發落到四執庫去磋磨磋磨,於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故而錦屏回來給她問安時,她也沒捨得硬起聲來,只溫言好生勸慰她:「能者不爭一時之風,依我看,去了四執庫也不壞。你今兒不知是借了哪一位的東風,明眼人都知道,主子爺這回寬宥了,只是拿你起個由頭,給後宮主子們醒醒神。就算不是你,也會有旁人,倒不如是你,好歹在主子爺跟前露了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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