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吏都傻了,他為了巴結這位公子巴巴地把人抓了來,現在人家忘了?
這位小公子見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你等等,也不是我的事,我給你問問。」
他又去找週遊問,週遊自己就是在街上瞧了祝纓不順眼隨口罵兩句,連「教訓」的話都沒有說,是這好朋友為他提前先做了一步的。週遊現在也正心煩呢,他敬愛的鐘叔叔請辭在家,鍾叔叔閒了下來就酷愛教訓他,把他和親兒子捆一塊兒挨訓。是真的待他越親,訓他越狠。
週遊每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沒功夫和朋友們一起玩了。來的一個朋友還問他:「那個小白臉兒,你想怎麼處置?」
週遊壓根就不知道是什么小白臉,問道:「什麼?處置什麼?」
兩個二傻子雞同鴨講,掰扯了好半天,週遊弄明白了:「原來是他!嘿!你們給抓了?!我……」
他本想說去瞧瞧祝纓的狼狽樣,嘲笑她跟著鄭熹混是沒前途的。可恨自己被鍾宜拘得死緊,不得去京兆府的大牢里閒逛,只好說:「你先把他留一留,要好好關著,別讓他死了或者逃了,等我偷空過去!嘿嘿!別讓他傳遞消息出去!哈哈!我要當面笑話鄭七!」
然而進入了臘月他就沒有什麼功夫了,一是皇帝不但對鍾宜辦差不滿意,同時也覺得他還可以進步,也壓著他老實讀書,不許他閒逛。二是快過年了,離年越近,他的母親、祖母就盯著他去交際——他是全家唯一的男丁,他不出面誰出面?
這一忙,他就又把祝纓一個「鄭熹的小廝」給扔到了腦後。
祝纓在京兆的大牢里,本就不盼著週遊大發善心把她給放了,她等的是少尹問案或者鄭熹回京。不幸少尹要忙的事太多,活活累病了,鄭熹也還沒有消息。
更因週遊一句話,牢頭把祝纓又給提到了更裡面的一間單人囚室里關著了。
個中情由,祝纓就更加無從得知了。
單間牢房比外面通鋪條件要好得多,竟然有單張的正式的床鋪,有比較乾淨的鋪蓋,竟然還個盆架,上面放著個臉盆!牆上也有窗,這個窗子不算小,也是用木柵一根一根地封起來的,房頂一尺多的樣子。
祝纓自己編的草墊子也沒能帶進來,就都留給了老馬和老穆,斯文男子仍然在牢里□□,老馬、老穆也沒空去管他。看看離天花板只有一尺的氣窗,再看看手上的鐐銬,確認老天是認真在跟自己作對。
這個牢門也是厚實的門板,上面還開了個一尺見方的洞,用柵欄間出來,方便外面向內窺視。
門在身後哐啷一聲關上,祝纓嘆了口氣,摸出自家的鑰匙,卸下了系鑰匙的銅環,拗直了,咔咔幾下,把鐐銬都通開了。
原本以為可以在大獄裡等到少尹或者鄭熹,現在不但沒有弄出去,反而單獨關押了,情況好像更嚴重了!
祝纓在鋪上躺了下來,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她要不要自己從這裡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