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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犯、證人都被收押,甘澤拉著祝纓的另一隻袖子也不鬆手,對祝大道:「叔、嬸兒,我得借三郎說幾句話。」
張仙姑道:「都不是外人兒,不用避著咱們,有話就說。怎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大人又是個清官兒,響快人,還有什麼難處麼?」
甘澤只看著祝纓,祝纓將他帶到一個避人的角落,低聲問道:「兩家打起來,那人動手了嗎?你姨父身上有傷嗎?」
甘澤道:「我去問問。」
祝纓道:「不要問,要說,你姨父挨了女婿的打。」
「嗯?」
「沒有傷,就現在把他拖到僻靜地方照背上來一棍。」祝纓冷靜地說。
「誰缺他家兩個藥錢?」
祝纓道:「不想你妹子屍身還埋他家祖墳里,就照我說的做!」
甘澤聽她這麼說,倒也信任她,匆匆跑了過去。不多會兒,又過來,說:「當時人亂,肩膀上著了兩下,不知道是誰打的,傷倒還在。還用打麼?」
祝纓道:「夠了。」
甘澤還要再問,王雲鶴重新出來,再一拍驚堂木,一臉嚴肅地下了判罰:陳家後生打死妻子,依律當判徒刑。又說是因妻子咒罵父母,咒罵之事沒有證據,但也不能完全不信,所以將這徒刑的年限判去一半。兩家各有損傷,互相便不賠償了,但要陳家好生將曹氏安葬。
甘澤等人聽到陳家後生不用抵命,也是不憤,但都不敢爭辯,甘澤聽到「安葬」想起來祝纓說的「挨打」,忙把他姨父推了出去,說:「這小畜牲還打人呢!」
他雖然是個侯門的體面僕人,書、律並不曾通讀,並不知道祝纓說這話的意思,只以為:說這畜牲打人,叫他判重一些才好!
那邊,陳家也叫嚷起來:「他們也打我們了!」
祝纓臉上露出一絲笑來。
王雲鶴對左右道:「這個倒好判了。」
少尹等也說:「正是。雖然曹氏已亡,倒也合了『義絕』。」
於是當堂判了陳家後生毆打岳父,合了「夫毆妻之父母」一條,兩家義絕,曹氏理當歸還本家。就著她的父母領回她的屍身,回家安葬,再判了陳家賠五貫錢做燒埋之資。兩家各還聘禮、嫁妝。
甘澤大大出了一口氣,低聲對自家父母說:「虧得三郎教的這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