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一一聽了,肚裡盤算著:留下的都是要麼太大、要麼太笨重,衣裳留下了顯眼的、不方便活動的。這是花姐有準備的,不是被強盜劫走了的。
接著便不用尼姑們帶路,她自己一邊看著地、時不時抬頭看看周圍,一氣走到了牆根邊兒上。那裡是一片微濕的泥地,牆根不遠處一株桂花樹、幾竿竹子,牆根底下有些凌亂的腳印,祝纓問道:「梯子呢?」
老尼忙說:「撤了。」
「拿到這裡來我看!」
陳萌知道她有這個本事,忙催著辦了。祝纓擺弄了梯子,又攀上去看牆頭。回來再往庵堂上下轉了幾轉,問:「度牒舍給哪個了?拿來我看。」
兩個尼姑上前,一個年長,一個年幼,年長的智長那個好有三十歲,卻總拿不到度牒,年幼智圓那個是被父母賣給尼姑的。祝纓打開度牒看了上面寫的日期,都是同一天,墨跡也很新,皆是八月初十日。
祝纓點點頭,對陳萌道:「大公子,咱們走吧。」
陳萌在庵堂里不說話,出來才低聲問:「如何?」
祝纓道:「亦喜亦憂。」她不對陳萌解釋自己是怎麼看出來的,只說了自己的結論:「是自己一個人,帶著些家私走了的。我還要到牆外頭看一看。」
陳萌道:「我與你同去。」
祝纓看了他一眼,陳萌苦笑道:「怎麼?我就不能對自己表妹上點心?」
祝纓道:「大公子肯幫著大姐我當然是高興的,只是大公子這麼留意外家,恐怕……」
陳萌道:「你要生在詩禮之家,前途必是比我好的。」
「啊?」
「走吧,看看去。」
在牆外看了一陣兒,陳萌亦步亦趨,看祝纓往外走到了大街上才住了腳,問道:「她走這條路的?我和舅舅都使人問過了,說沒有見過一個小娘子出來,也不曾見過尼姑出來。」
祝纓道:「她要走,當然不能叫人看見了。庵堂里的尼姑也太勤快了,打掃得不剩什麼痕跡了。說不得,只好暗中廣撒網了,我這些日子也四處走走,我認得她的身形,萬一碰上了呢?」
陳萌道:「也好。」
祝纓又問:「且慢,府里她的房裡可有什麼痕跡麼?有書信沒有?方便看一看麼?」
陳萌道:「書信尚未聽說,你想進她家看?卻是難了,哪家肯叫人去看閨房?這樣吧,我去打聽一下,有什麼消息再告訴你。你也略上上心。」
兩人於是分手,祝纓回家就被張仙姑一把扯住:「老三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我是你娘,你有事兒得跟我講啊!花姐人不錯啊!咱們能幫就幫,我也不會要害她的。況且知根知底的,就要她來咱們家,我也是願意的。」
祝纓哭笑不得:「娘,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並不知道花姐的去向,你聽著大公子的話了,千萬別說人丟了。」
張仙姑道:「這個我懂。哎,花姐真的是自己走了?不是被什麼人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