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人拿來了,還有些東西,不過跟府上失竊的東西相差甚遠。變賣也沒有這麼快的,恐怕是累年偷竊的。人、物都在這裡了,還有這一本帳冊,還請寫個字據交割一下。」
長史哭笑不得:「還交割,你當是大理寺里呢?」
祝纓正色道:「晚生正是大理寺中的人,自然是照著大理寺的規矩來。倘或一時忘了,習慣了,回去辦差的時候也不管不顧,豈不要壞事?不敢養成壞習慣的。」
兩下正說著話,外面一聲:「殿下回來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
與高陽郡王一同來的還有鄭熹,回來便聽說有了進展,高陽郡王對鄭熹道:「你用人一向很準。」鄭熹謙遜地道:「僥倖罷了。不好的也有,不帶到舅舅面前丟人罷了。」
高陽郡王一笑。
……——
祝纓原本打算著,帳本一交跟鄭熹也算有了交待了,她也就能回大理寺依舊辦她的差事去了。去給龔劼案抄個案卷就能混資歷等升遷了,不好嗎?
她與長史等人等到高陽郡王與鄭熹回來,
祝纓這才又見到了鄭熹,鄭熹道:「辦得不錯。」
高陽郡王問了祝纓都查到了什麼,祝纓一個字也不多說,把帳本交給鄭熹,由鄭熹轉交給了高陽郡王。
高陽郡王聽到「帳本」兩個字眼角一跳,打開掃了一眼,他差點沒翻白眼,抖著帳本說:「就這麼個東西,做這樣的帳,竟能偷到我的頭上來了!」
鄭熹道:「總算是拿到賊了。接下來的事兒,舅舅府上必能辦得妥的,我也能回去向阿娘交差了,這些天簡直不敢見她。」
高陽郡王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敢見她,更不敢見你外婆,就怕她們問起:家裡怎麼樣了?我能怎麼說?好好一個家,到了我的手裡,弄成這樣?」
鄭熹道:「好在蠹蟲已經挖出來了。我今晚可得回家了,再不回去,阿娘得滿城抓我了。」
高陽郡王道:「這件事兒也不必避著你,評事我得接著借來用一用。你也且留一留。」
鄭熹道:「是。」
祝纓看向鄭熹,鄭熹對她點點頭。
祝纓心裡苦得跟什麼似的。
她自打生下來就沒個機會管個什麼帳,她家窮得一望便知,根本用不著記帳。認了於妙妙當乾娘之後,於家的帳也不歸她管,不過於妙妙和花姐也略給她說了一點。然而只是一點,後來學的用的跟記帳毫不沾邊。即便如此,那個帳本她也看得懂,因為記得非常淺顯,連花姐跟她說過的一些記帳的技巧都不大用得上,就是記著某日收了什麼、當了多少錢、放出多少貸又收了多少利錢之類的。
可這帳上記的東西與王府失竊的內容相差太多了!
以祝纓的猜測,王管事的家裡應該沒有這樣的帳,這個人是把黑帳放到了外室那裡,否則早被王府抄走了,也就用不著讓鄭熹幫忙,更不用薅了她過來出力。
差的東西去哪裡了呢?一個王府管事,他能有幾個外室幾本帳?如果只有這一個,差的誰拿走了?
祝纓本能地想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