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每天這麼蹲著、琢磨著,也不知道鄭熹到底想讓她幹嘛。她也不敢懈怠,唯恐哪天鄭熹給她扔下個大雷下來。
然而鄭熹卻好像忘了她是個下屬,只把她當個小孩兒,除了讓她讀書就是讓她跑腿,主要是跟京兆府打交道。間或讓她跟各衙的人溝通一下,比如刑部,那位時尚書的公子就是週遊的好友,曾一句話把祝纓扔去坐牢的那個。兒子渾蛋,但是時尚書好像不知道兒子害的就是祝纓,看到祝纓還說:「少年人,很有精神,要好好干呀。」
還有一些是祝纓除夕當值的時候一同攢局的臉熟的人,打起交道都很方便。
祝纓也借著這些便利,又往崇玄署去走了一回。
到了崇玄署,又發現這裡非常的忙碌,與她上次來的時候全然不同。她拉了個熟人,問道:「你們這兒怎麼啦?是太子娶妻還要準備法事?」
熟人一臉的菜色:「呸!真是那樣倒好啦!咱們也能沾點光!是清查!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你說,王京兆他沒別的事兒忙了嗎?怎麼就管起我們賣度牒的事兒來了?也不想想,我們賣出去多少錢繳給國庫?」
因王雲鶴一封奏疏,崇玄署也如同之前的大理寺一般,開始清查舊日的度牒之類,非常要命!王雲鶴的意思,度牒收錢是應該的,因為僧尼道士不繳稅,這對國家是不利的,所以度牒錢就算是一次性的買斷賦稅。但是!度牒不能給錢就賣,得是個正經的出家人。崇玄署不分好賴就賣度牒,不行!得有個門檻兒。先考試,考過了才許繳錢買。
以往的那些,也要往回查,再查出些陳年舊案、無頭公案呢?萬一是個江洋大盜隱居呢?
署玄署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賣度牒的錢就整個朝廷一起花,出事兒就讓他們自查。
苦死了。
「我們崇玄署才幾個人啊啊嗷!哪幹得過來啊?!!!」熟人已經三十來歲了,鬍子都蓄了,嚎得像個傻小子。
嚎完了,問祝纓:「你們大理寺有什麼妙招嗎?」
祝纓同情地看著他,說:「堆人,沒日沒夜的干,幹個兩年,這不今年就封卷了。讓你們自查就知足吧,總比御史台或者我們大理寺來查你們強。」
熟人的臉更綠了:「你來幹什麼?」
祝纓道:「看看你,好久沒見了,才知道你這兒有這個事兒,不過,我倒有個辦法。」
「你說!算我欠你個人情。」
祝纓道:「你先分分類,讓各寺觀自查嘛!再查那些遊方的……」
「遊方的上哪兒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