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想:我怎麼快要變成週遊那樣的人了?真當自己是無憂無慮能拿著錢讀書玩耍的公子哥兒了?
又想這案子。以她之見,小番固然是害了燕燕的性命,周、馬二人也全不無辜,尤其是馬,看鶯鶯的樣子,也離身死不遠了。然而她又知道,哪怕真的死了,馬某也不用為鶯鶯抵命。
沒一個好人,這案查完了,也不過是像甘澤的表妹曹氏一樣,案情清楚了,人情卻越發糊塗了。
她第二天起得特別早,全家都還沒起來,她飯也不吃了,說了一聲就先跑了。張仙姑在後面追著:「你忙的什麼呀?時辰還沒到呢!這是他們大人們上朝,不是你的時辰!」
祝纓早跑沒影了!
她堪堪趕在了王雲鶴上朝之前,堵住了王雲鶴。王雲鶴一大早的正準備路上打個瞌睡,冷不丁被祝纓躥了出來,把他給嚇醒了。看清是祝纓,才說:「是你?怎麼?有事嗎?」
祝纓內心十分的困惑,道:「有件事想請教。」
王雲鶴看看祝纓,像是有事不想當著別人問。看看時辰,快馬加鞭還來得及,就說:「你說。」
「那個案子。馬、周二人……」
王雲鶴聽個開頭就猜到了她要問什麼,他對祝纓寬容,乃是因為他也是這麼過來的。誰年輕的時候不想弄個丁是丁、卯是卯呢?再長大一點,就有現實告訴你,要和光同塵,可是你又不能全然和進去,因為一點良心竟然還在,還讓你不能隨波逐流,這就很痛苦了。越聰明的人,接觸到的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就越多!最後哪怕掙扎了出來,有些事情還要絞盡腦汁才能糊個差不多,從夾縫裡掏出一點自己想要的「公正」。
他說:「他們該有自己的報應,但不該是為自己沒做過的事。」
祝纓道:「只怕報應也……大人,總要依法而斷,如果法是惡法呢?」
「那就變法。」
祝纓怔了一下,王雲鶴拍拍她的肩膀,說:「好啦,我該上朝去啦。你倒不急的。來,招待三郎去吃早飯,吃完了再去大理寺。」
祝纓塞了一肚皮京兆府的伙食,臨走順手拿油紙又包了一包油煎肉包子帶走,把京兆府內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斯文的只好說一句:「是真名士自風流啊!」僕人們則直白得多:「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不是外人」吃飽喝足還順了人家的油煎包子走,到底是年輕,吃得飽了精神也就回來了。祝纓把事情又捋了一遍,心道:管它呢!凡事總要事實清楚了才好說下一篇,我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但不能叫犯人說我是傻子好糊弄。我只管把事兒弄清楚,先看誰是兇手,再看你們斷案的是人是鬼!怕你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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