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過了,把事兒扔給我?祝纓翻了個白眼,站在街角發了一陣兒呆。跺跺腳,竟下定了決心又去找王雲鶴了,她想問題個明白,王雲鶴的「變法」是個什麼意思?怎麼變?是能做到殺人償命,還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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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雲鶴挺忙的。
京畿重地,多少事兒都壓在他的身上。不想管時兩眼一閉,就是權貴橫行,想管,自然是怎麼累怎麼來。週遊的事兒是橫加在身上的,如今卸去了,他又重新整治起京城的紈絝子弟來。話一放出去,京城的風氣果然好了不少。
再有,京城的規劃他也要修補一二。建都的日子長了,整座城市仿佛有了一點它自己的意志一般,開始像一株長出許多不符合設計的枝杈的樹一樣,王雲鶴就像個提著大剪刀的園丁東一剪西一剪,要給它再修出個整齊的模樣來。
祝纓從大理寺出來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此時王雲鶴也沒閒下來。兩府合辦了一次案子,祝纓又露了些本事,京兆府內原本與她玩笑熱絡的人雖不復之前的熱情,倒也沒再給她臉色看、視她如叛逆了,客客氣氣地請她等,還給她說了王雲鶴正在忙並不是故意不見,又給她上茶水。只是這種客氣里,多少帶了一點點的距離感。
祝纓耐著性子等王雲鶴忙完了接見她。
王雲鶴的步子裡還帶著點緊張工作的餘韻,見了她就笑道:「我就想,你還是要來的。」
祝纓長揖為禮:「正是有事要請教。」
「週遊案?」
「是,也不是。」
「哦,坐,慢慢說。」
王雲鶴固然樂於提攜後輩,也要後輩值得,祝纓是個一點就透,且頗有點「自強不息」味道的年輕人,王雲鶴倒不歧視她不是進士科,仍是盼她能成為一個「君子」。
兩人坐下後,王雲鶴道:「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祝纓就先以「八議」的條科來問王雲鶴,不想王雲鶴也是與鄭熹一樣的意見:這是不能更改的。
祝纓道:「為什麼?像週遊這樣的人,他的劣跡非止一、二,難道竟不能制裁他嗎?留著他,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週遊是你的心結呀。」
「我不是記那個仇,鄭大理說,癬疥而已。可是他眼中的癬疥,夠讓普通人家遭受滅頂之災了。我實在不知道,那樣一個東西,也值得回護嗎?是因為他爹會死?他比人強在哪兒呢?」